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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故事彙總多篇

安徒生故事彙總多篇

安徒生故事彙總多篇

安徒生故事 篇一

從前有一個驕傲的茶壺,它對它的瓷感到驕傲,對它的長嘴感到驕傲,對它的那個大把手也感到驕傲。它的前面和後邊都有點什麼東西!前面是一個壺嘴,後面是一個把手,它老是談着這些東西。可是它不談它的蓋子。原來蓋子早就打碎了,是後來釘好的;所以它算是有一個缺點,而人們是不喜歡談自己的缺點的——當然別的人會談的。杯子、奶油罐和糖缽——這整套吃茶的用具——都把茶壺蓋的弱點記得清清楚楚。談它的時候比談那個完好的把手和漂亮的壺嘴的時候多。茶壺知道這一點。

“我知道它們!”它自己在心裏説,“我也知道我的缺點,而且我也承認。這足以表現我的謙虛,我的樸素。我們大家都有缺點;但是我們也有優點。杯子有一個把手,糖缽有一個蓋子。我兩樣都有,而且還有他們所沒有的一件東西。我有一個壺嘴;這使我成為茶桌上的皇后。糖缽和奶油罐受到任命,成為甜味的僕人,而我就是任命者——大家的主宰。我把幸福分散給那些乾渴的人羣。在我的身體裏面,中國的茶葉在那毫無味道的開水中放出香氣。”

這番話是茶壺在它大無畏的青年時代説的。它立在鋪好枱布的茶桌上,一隻非常白嫩的手揭開它的蓋子。不過這隻非常白嫩的手是很笨的,茶壺落下去了,壺嘴跌斷了,把手斷裂了,那個壺蓋也不必再談,因為關於他的話已經講得不少了。茶壺躺在地上昏過去了;開水淌得一地。這對它説來是一個嚴重的打擊,而最糟糕的是大家都笑它。大家只是笑它,而不笑那隻笨拙的手。

“這次經歷我永遠忘記不了!”茶壺後來檢查自己一生的事業時説。“人們把我叫做一個病人,放在一個角落裏;過了一天,人們又把我送給一個討剩飯吃的女人。我下降為貧民了;裏裏外外,我一句話都不講。不過,正在這時候,我的生活開始好轉。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身體裏裝進了土;對於一個茶壺説來,這完全是等於入葬。但是土裏卻埋進了一個花根。誰放進去的,誰拿來的,我都不知道。不過它既然放進去了,總算是彌補了中國茶葉和開水的這種損失,也算是作為把手和壺嘴打斷的一種報酬。花根躺在土裏,躺在我的身體裏,成了我的一顆心,一顆活着的心——這樣的東西我從來還不曾有過。我現在有了生命、力量和精神。脈搏跳起來了,花根發了芽,有了思想和感覺。它開放成為花朵。我看到它,我支持它,我在它的美中忘記了自己。為了別人而忘我——這是一樁幸福的事情!它沒有感謝我;它沒有想到我;它受到人們的崇拜和稱讚。我感到非常高興;它一定也會是多麼高興啊!有一天我聽到一個人説它應該有一個更好的花盆來配它才對。因此人們把我當腰打了一下;那時我真是痛得厲害!不過花兒卻遷進一個更好的花盆裏去了。

至於我呢?我被扔到院子裏去了。我躺在那兒簡直像一堆殘破的碎片——但是我的記憶還在,我忘記不了它。”

(1864年)

這篇小品最初發表在哥本哈根1864年出版的《丹麥大眾曆書》上,是安徒生在1862年12月在西班牙托勒多寫成的。

茶壺在做完了一系列好事以後,“被扔到院子裏去了。我躺在那兒簡直像一堆殘破的碎片——但是我的記憶還在,我忘記不了它。”但是,這種“孤芳自賞”又有什麼用呢?

安徒生故事 篇二

從前有一位權力很大的皇后。她的花園裏種植着每季最美麗的、從世界各國移來的花。但是她特別喜愛玫瑰花,因此她有各種各色的玫瑰花:從那長着能發出蘋果香味的綠葉的野玫瑰,一直到最可愛的、普羅旺斯①的玫瑰,樣樣都有。它們爬上宮殿的牆壁,攀着圓柱和窗架,伸進走廊,一直長到所有大殿的天花板上去。這些玫瑰有不同的香味,形狀和色彩。

但是這些大殿裏充滿了憂慮和悲哀。皇后睡在病牀上起不來,御醫宣稱她的生命沒有希望。

“只有一件東西可以救她,”御醫之中一位最聰明的人説。“送給她一朵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花,一朵表示最高尚、最純潔的愛情的玫瑰花。這朵花要在她的眼睛沒有閉上以前就送到她面前來。那麼她就不會死掉。”

各地的年輕人和老年人送來許多玫瑰花──所有的花園裏開着的最美麗的玫瑰花。然而這卻不是那種能治病的玫瑰花。那應該是在愛情的花園裏摘下來的一朵花;但是哪朵玫瑰真正表示出最高尚、最純潔的愛情呢?

詩人們歌唱着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花;每個詩人都有自己的一朵。消息傳遍全國,傳到每一顆充滿了愛情的心裏,傳給每一種年齡和從事每種職業的人。

“至今還沒有人能説出這朵花,”那個聰明人説,“誰也指不出盛開着這朵花的那塊地方。這不是羅密歐和朱麗葉棺材上的玫瑰花,也不是瓦爾堡②墳上的玫瑰花,雖然這些玫瑰在詩歌和傳説中永遠是芬芳的。這也不是從文克里得③的血跡斑斑的長矛上開出的那些玫瑰花──從一個為祖國而死去的英雄的心裏所流出的血中開出的玫瑰花,雖然什麼樣的死也沒有這種死可愛,什麼樣的花也沒有他所流出的血那樣紅。這也不是人們在靜寂的房間裏,花了無數不眠之夜和寶貴的生命所培養出的那朵奇異之花──科學的奇花。”

“我知道這朵花開在什麼地方,”一個幸福的母親説。她帶着她的嬌嫩的孩子走到這位皇后的牀邊來,“我知道在什麼地方可以找到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花!那朵表示最高尚和最純潔的愛情的玫瑰,是從我甜蜜的孩子的鮮豔的臉上開出來的。這時他睡足了覺,睜開他的眼睛,對我發出充滿了愛情的微笑!”

“這朵玫瑰是夠美的,不過還有一朵比這更美。”聰明人説。

“是的,比這更要美得多,”另一個女人説。“我曾經看到過一朵,再沒有任何一朵開得比這更高尚、更神聖的花,不過它像庚申玫瑰的花瓣,白得沒有血色。我看到它在皇后的臉上開出來。她取下了她的皇冠,她在悲哀的長夜裏抱着她的病孩子哭泣,吻他,祈求上帝保佑他──像一個母親在苦痛的時刻那樣祈求。”

“悲哀中的白玫瑰是神聖的,具有神奇的力量;但是它不是我們所尋找的那朵玫瑰花。”

“不是的,我只是在上帝的祭壇上看到世界上最美的那朵玫瑰花,”虔誠的老主教説。“我看到它像一個安琪兒的面孔似的射出光彩。年輕的姑娘走到聖餐的桌子面前,重複她們在受洗時聽作出的諾言,於是玫瑰花開了──她們的鮮嫩的臉上開出淡白色的玫瑰花。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那兒。她的靈魂充滿了純潔的愛,她抬頭望着上帝──這是一個最純潔和最高尚的愛的表情。”

“願上帝祝福她!”聰明人説。“不過你們誰也沒有對我説出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花。”

這時有一個孩子──皇后的小兒子──走進房間裏來了。他的眼睛裏和他的臉上全是淚珠。他捧着一本打開的厚書。這書是用天鵝絨裝訂的,上面還有銀質的大釦子。

“媽媽!”小傢伙説,“啊,請聽我念吧!”

於是這孩子在牀邊坐下來,念著書中關於他的事情──他,為了拯救人類,包括那些還沒有出生的人,在十字架上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沒有什麼愛能夠比這更偉大!”

皇后的臉上露出一片玫瑰色的光彩,她的眼睛變得又大又明亮,因為她在這書頁上看到世界上最美麗的玫瑰花──從十字架上的基督的血裏開出的一朵玫瑰花。

“我看到它了!”她説,“看到了這朵玫瑰花──這朵地上最美麗的玫瑰花──的人,永遠不會死亡!”

①普羅旺斯(Provence)是法國東南部的一個地區。這兒的天氣温和,各種各色的花草很多。

②瓦爾堡(Valborg)是八世紀在德國傳道的一個修女,傳説中被神化成為“聖者”,她在傳説中是保護人民反對魔術侵害的神仙。

③文克里得(Arnold von Winkelried)是瑞士的一個愛國志士。1386年瑞士在山巴赫(Sempach)戰勝英國時,據説他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他把好幾個敵人的長矛抱在一起,使它們刺進自己的胸口裏而失去作用。這樣他就造成一個缺口,使瑞士軍隊可以在他身上踩過去,攻擊敵人的陣地。

故事讀後感:

只有擁有這種博大的精神的愛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和幸福。獲得永恆的生命!原來那朵最美的玫瑰花就是一顆善良的心。是啊!外表再美也不如心靈美的。正如一句話所説的:人不是因為美麗而可愛,而因為可愛而美麗的。

安徒生故事 篇三

人們一定以為養鴨池裏有什麼不平常的事情發生了,但是一丁點事兒也沒有。所有那些安靜地浮在水上、或者倒立在水裏(因為它們有這套本領)的鴨兒忽然都衝向岸上來了。人們可以在潮濕的泥土上看到它們的足跡,人們在很遠的地方就可以聽到它們的叫聲。水也動盪起來了。不久以前,水還是像鏡子—樣光亮,人們可以看到倒映在水裏面的樹,岸旁的每一個灌木叢,那個有一堵滿是洞孔和燕子窠的三角牆的農舍,特別是那個開滿了花朵的大攻瑰花叢——花叢從牆上垂下來,懸在水上。這一切都在水裏映出來,像圖畫一樣,只不過是顛倒的罷了。當水在波動着的時候,一切東西就攪到一起,這整個的圖畫也就沒有了。

有兩根羽毛從幾隻拍着翅膀的鴨於身上落下來了。它們一起一伏地浮着,忽然間飛起來了,好像有一陣風吹起來,但是又沒有風。所以它們只好停下不動。於是水就又變得像鏡子一樣光滑。人們又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三角牆和它上面的燕子窠,人們也可以看出玫瑰花叢。每朵玫瑰花都被映出來了——它們是非常美麗的,但是它們自己不知道,因為沒有誰把這事告訴它們。它們細嫩的花瓣發出幽香,太陽在那上面照着。像我們在充滿了幸福感的時候一樣,每朵玫瑰花有一種怡然自得的感覺。

“活着是多麼美好啊!”每一朵玫瑰花説,“我只是希望一件事——希望能夠吻一下太陽,因為它是那麼光明和温暖。我還希望吻一下水裏的玫瑰花——它們簡直跟我們沒有什麼差別。我也希望吻一下案裏的那些可愛的小鳥。我們上面也有幾隻!它們把小頭伸出來,唱得那麼温柔。它們和它們的爸爸媽媽不一樣,連一根羽毛都沒有。住在上面也好,住在下面也好,它們都要算是我們的好鄰居。啊,生存是多麼美好啊!”

住在上面和下面的那些小鳥——住在下面的當然只不過是映在水裏的影子——都是麻雀。它們的爸爸和媽媽也都是麻雀。它們去年就把燕子的空窠佔領了,在裏面成家立業。

“那兒是鴨子的小寶寶在游泳嗎?”那幾只小麻雀一看到水上浮着的羽毛,就這樣問。

“你們要問問題,就應該問得聰明一點!”麻雀媽媽説。”你們沒有看到那是羽毛嗎?那是活的衣服呀,像我穿的和你們不久就要穿的衣服一樣,不過我們的可要漂亮得多!我倒很想把它們搬到我們窠裏來,因為它們能保暖。我也很想知道,什麼東西把鴨兒嚇成那個樣子。水裏面一定出了什麼事情。它們決不至於怕我吧,雖然我對你們説‘嘰’的時候,聲音未免大了一點。那些傻頭傻腦的玫瑰花應該知道,不過它們什麼也不懂。它們只是互相呆望,發出一點香氣罷了。對於這類鄰居我真感到膩煩了。”

“請聽聽上面那些可愛的小鳥吧!”玫瑰花説。“它們也想學着唱唱歌。當然它們還不會唱,但是它們不久就會的。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事情!有這樣快樂的鄰居真是有趣得很!”

這時有兩匹馬兒飛奔過來了,它們是未喝水的。有一匹馬上騎着一個農家孩子。他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了,只戴了那頂又大又寬的黑帽子。這孩子吹着口哨,像一隻小烏兒一樣。他一直騎到池子最深的地方。當他走過玫瑰花叢的時候,他摘下一朵玫瑰,把它插在自己的帽子上。他以為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就騎着馬走了。其餘的玫瑰花目送着它們的妹妹,同時相互問着:“它會旅行到什麼地方去呢?”但是它們回答不出來。

“我很想到外面的世界裏去見見世面,”這朵玫瑰對那朵玫瑰説。”不過住在我們自己家裏的綠葉子中間也是很愉快的。白天有温暖的太陽照着、夜裏有更美麗的天空!

我以瞭望它上面的那些小洞!”

玫瑰花們所謂的小洞就是星星,因為玫瑰只能想像到這一點。

“我們使得這房子周圍的一切都活躍起來了!”麻雀媽媽説。“人們常説:‘燕子察帶來運氣’,所以大家也願意我們在這兒住。不過請看那兒的一些鄰居!這麼一堆爬上牆來的玫瑰花叢,只能把這地方弄得發潮。我想它們會被移走,好叫這兒能種些麥子。

玫瑰花只不過給人看看,聞聞罷了,最多也不過是插在帽子上。我聽我的母親説過,它們每年凋謝一次。農家婦人把它們用鹽保藏起來,於是它們就得到一個我既念不出、也不願意念出的法國名兒。然後它們就被扔進火裏,好叫它們發出一點好聞的氣味來。你們看,那就是它們的事業。它們只是為人家的眼睛和鼻子活着。現在你們懂得了!”

當黃昏到來、蚊蚋在映着晚霞的温暖空氣中跳着好的時候,夜鶯就飛來對玫瑰花唱着歌,説:“美”就像這個世界的太陽光一樣,是永遠不變的。玫魂花兒都以為夜鶯是在歌唱自己。它們聽到這歌都感到非常愉快。它們甚至幻想,那些小麻雀也可能會變成夜鶯。

“我完全能聽懂那隻鳥兒的歌,”小麻雀説。“只是有一個字我聽不懂。‘美’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也沒有,”麻雀媽媽回答説。“那不過是一種表面的東西罷了。在那兒的一個公館裏,鴿子都有它們自己的房子,院子裏每天有人撒許多小麥和豌豆粒給它們吃。我親自跟它們一同吃過飯,而且我還要再去。你只須告訴我你跟什麼人來往,我就可以説出你是什麼人。那公館裏還住着兩隻雀子。它們的頸項是綠的,頭上還長着一個冠子。它們能把尾巴展開來,像一個巨大的輪子一樣。它們顯出種。種不同的顏色,弄得你的眼睛都要發昏。它們的名字叫做孔雀,它們就是所謂‘美’。人們只須把它們的毛扯些下來,那麼它們跟我們也就沒有什麼兩樣了。要不是它們長得麼大的話,我自己就可以拔掉它們的毛的。”

“我要拔掉它們的毛!”最小的那個麻雀説,它連毛還沒有長出來。

在那個農舍裏面住着一對年輕人。他們彼此的感情非常好,他們非常勤儉和活潑,他們家顯得非常可愛。在禮拜天的早晨,那個年輕的妻子走出來,摘了一大把最美麗的玫瑰花,放在一個玻璃杯裏,然後把這杯子放在碗櫃上。

“現在我可以知道這是禮拜天了!”丈夫説,同時把他甜蜜的小妻子吻了一下。於是他們坐下來,兩人緊緊地握着手,讀着一本《聖詩集》。太陽從窗子裏射進來照在那些新鮮的玫瑰花上,照在這對年輕人的臉上。

“這樣子真叫我感到討厭!”麻雀媽媽説,因為它從窠裏可以直接望到這房間裏的東西。所以它就飛走了。

第二個禮拜天又是這樣,那個玻璃杯裏每個禮拜天都插上了新鮮的玫瑰花,而玫瑰花叢又老是開得那樣的美麗。

那些小麻雀現在長好羽毛了,它們想要向外飛,不過媽媽説:“不准你們動!”於是它們只好不動了。麻雀媽媽獨自個兒飛走了。但是,不知怎的,它忽然被樹枝上一個圈套絆住了,那是小孩子用馬尾做的。這圈套牢牢地纏住它的雙腿。啊,纏得才緊呢,簡直要把它的腿割斷似的。這真叫人痛心!這真叫人害怕!孩子們跑過來,把這鳥兒捉住,而且把它捏得很緊,緊到殘酷的程度。

“這原來不過是一隻麻雀!”他們説,但是並不放走它,卻把它帶到家裏來。它每叫一聲,他們就在它的嘴上打一下。

在那個農舍裏有一個老頭兒。他會做刮臉和洗手的肥皂——肥皂球或肥皂片。他是一個樂天的、隨隨便便的老傢伙。當他看到那些孩子把這隻灰麻雀帶回來、同時聽説他們並不喜歡它的時候。他就説:

“咱們把它美化一下,好嗎?”

當他説出這句話的時候,麻雀媽媽身上就冷了半截。

老頭兒從一個裝滿了各色耀眼的東西的匣子裏取出許多閃亮的金葉子來。他又叫孩子們去拿一個雞蛋來。他把這麻雀塗了滿身的蛋清,於是他把金葉子粘上去,這麼一來,麻雀媽媽就算是鍍金了。不過它並沒有想到漂亮,它只是四肢發抖。這位肥皂專家從他的舊衣上拉下一片紅布來,肥它剪成一個公雞冠子的形狀,然後把它貼在這鳥兒的頭上。

“你們現在可以看到一隻金鳥飛翔了!”老頭兒説,於是把這隻麻雀放走了。它在明朗的太陽光中趕快逃命,嚇得要死。

嗨,它才耀眼哩!所有的麻雀,連那個大烏鴉——它已經不是一個年輕小夥子了——看到它也不禁大驚失色起來,不過它們仍然在它的後面窮追,因為它們想要知道,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怪鳥兒。

從什麼地方飛來的?從什麼地方飛來?烏鴉大聲喊着。

“請停一下!請停一下!”許多麻雀一齊喊着。

但是那雀子卻不願意停下來。它懷着害怕和恐怖的心情,一口氣飛回家來。它幾乎墜到地上來了,追逐的鳥兒越集越多,大的小的都有,有些甚至緊緊逼到它身邊來,要啄掉它的毛。

“看它呀!看它呀!”大家都喊。

“看它呀!看它呀!”當麻雀媽媽飛近它的窠時,那些小麻雀也喊。“這一定是一個小孔雀,它射出種。種不同的色彩,正象媽媽告訴我們的一樣,簡直把我們的眼睛都弄昏了。嘰!這就是‘美’呀!”

它們開始用小嘴啄着這鳥兒,弄得它簡直沒有辦法飛進窠裏來。它嚇得魂不附體,弄得連“嘰”都説不出來,更談不上説“我是你們的媽媽呀!”

別的雀子們都湧過來,把它的羽毛一根接着一根地啄得精光。最後麻雀媽媽全身流血,墜落到玫瑰花叢裏去了。

“你這可憐的東西!”玫瑰花説:“請不要急吧。我們可以把你隱藏起來呀。請把你的頭靠着我們吧。”

麻雀把翅膀張開了一下,接着馬上就縮回去了,緊貼着身子。它在這些鄰居們——這些美麗新鮮的玫瑰花旁邊死了。

“嘰!嘰!”窠裏的麻雀説。“媽媽到什麼地方去了呢?我們連影子都不知道!該不會是它玩了一個花樣,叫我們自己去找出路吧?它留下這麼一個房子給我們作為遺產!

不過當我們都成家的時候,究竟誰來繼承它呢?”

“是的,等我有了妻子和小孩,把家庭擴大了的時候,你們想要跟我住在一起可不行啦,”最小的那隻麻雀説。

“我的妻子和孩子將會比你的還要多!”另一隻説。

“但是我是長子呀!”第三隻説。

它們吵起來了,用翅膀打,用嘴啄着,於是,“拍!”的一聲,它們一個跟着一個地從窠裏滾出來了。它們躺在地上,氣得不可開支。它們把頭偏向一邊,同時眨着朝上的那個眼睛——這就是它們生氣的表示。

它們能夠飛一點兒了,又進一步練習了一陣子。最後,為了使它們今後在世界上碰頭的時候可以彼此認得出來,它們一致同意到那時應該説:“嘰!嘰!”同時用左腳在地上扒三次。

那個仍然留在窠裏的小麻雀,儘量擺出一副神氣十足的架子,因為它現在成了這屋子的主人,不過它沒有當家很久。在這天晚上,一股紅色的火在窗玻璃裏閃耀着,火焰從屋頂下燎出來,乾草嘩啦嘩啦地燒起來,整個屋子都着火了,連這個小麻雀也在內。

不過別的麻雀都逃出來,保住了性命。

第二天早晨,當太陽又升起來的時候,一切東西顯得非常新鮮,好像安靜地睡了一覺似的。那個農舍什麼也沒有剩下了,只有幾根燒焦的屋樑,靠着那根沒有人管的煙囱。

濃厚的煙從廢墟升上來,不過外邊的玫瑰花叢仍然很鮮豔。,開得很茂盛,每一朵花,每一根枝條都映照在那平靜的水裏。

“咳,這座燒塌了的房子面前的玫瑰花開得多麼美啊!”一位路過的人説。“這是一幅最美麗的小小畫面,我要把它畫下來!”

於是這人從衣袋裏取出一本白紙本子,他拿起鉛筆,因為他是一個畫家。他畫出這冒煙的廢墟,燒焦的屋樑,傾斜的、幾乎要坍下來的煙囱。不過最突出的是一叢盛開的玫瑰花。它的確非常美麗,這幅畫完全是為它而畫的。

這天的傍晚、原來在那兒出生的兩個麻雀經過這兒”

“那房子到什麼地方去了?”它們問。“那個窠到什麼地方去了,嘰!嘰!什麼都燒掉了,連我們那個強壯的老弟也被燒掉了!這就是它獨佔那個窠的結果,那些玫瑰花兒倒是安然地逃脱了——它們仍然立在那兒,滿臉紅潤。它們當然不會為鄰居的倒黴而難過的。我們不跟它們講話。這地方真醜——這是我們的意見。”於是它們就飛走了。

當秋天來了的時候,有一天太陽照得非常燦爛,人們很可能以為這還是夏天。在一個公館面前的一排大台階下面有一個院子,它是乾燥和清潔的。有一羣鴿子在院子裏散着步:黑色的,白色的和紫色的,它們都在太陽光裏閃着光。年老的鴿子媽媽特別提高嗓子對它們的孩子説:

“要成羣地站着!要成羣地站着!”——只有這樣才顯得更好看。 “那些在我們中間跳來跳去的灰色小東西是什麼,”一隻眼睛裏顯出紅綠二色的老鴿子問。

“它們是麻雀呀!——一種沒有什麼害處的動物。我們素來是以和善馳名的,所以我們還是讓它們啄點我們的東西吃吧。它們不會跟我們講話的,而且它們的腳扒得也滿客氣!”鴿子媽媽回答説。

是的,它們都會扒,它們會用左腿扒三下,還會説:“嘰!”它們用這種辦法可以認出它們是那個燒塌了的房子裏一窠生出來的三隻麻雀。

“這兒真叫人吃得痛快!”麻雀們説。

鴿子們只是跟自己的人在一起高視闊步地走來走去,而且只是談論着它們自己的事情。

“你看到那個凸胸脯的鴿子嗎?”一隻麻雀對另一隻麻雀説。“你看到它啄豌豆吃的那副樣兒嗎?它吃得太多了!而且老是挑最好的吃!咕嚕!咕嚕!你們看它的冠子禿得多厲害!一你看這個可愛又可氣的東西!咕嚕!咕嚕!”

它們的眼睛都紅起來,射出氣憤的光芒。

“站成羣呀!站成羣呀!灰色的小東西!灰色的小東西!咕嚕,咕嚕!咕嚕!”

鴿子的嘴巴就是這麼不停地囉嗦着;一千年以後,它們還會這麼囉嗦。

麻雀們大吃了一通,它們也聽了許多話。是的,它們甚至還“站成羣”,不過這對它們是不相稱的。它們都吃飽了,所以就離開了鴿子,彼此還發表了對於鴿子的意見,然後就跳到花園的柵欄下面去。當它們發現花園門是開着的時候,有一隻就跳進門欄裏去。它因為吃得非常飽,所以膽子也就大了。“嘰嘰!”它説,“我敢這樣做!”

“嘰嘰!”另一隻説,”我也敢,而且還要超過你。”於是它就徑直跳到人家的房間裏去。

房間裏沒有人。第三隻麻雀看到這情形,也飛進去,而且飛到頂裏面去,同時説。

“要不就素性飛進去,要不就索性不進去!這是一個多麼滑稽的‘人窠’!那上面掛的是什麼東西?嗨,那是什麼東西?”

麻雀看到自己面前有許多盛開的玫瑰,它們都倒映在水裏,那燒焦了的屋樑斜倚着那隨時都可以倒下來的煙囱。——乖乖,這是什麼?它們怎麼會跑到一個公館裏的房間裏來了呢?

這三隻麻雀想在煙囱和玫瑰花上飛過去,但是卻碰到了一堵硬牆。這原來是一幅畫,一幅美麗的巨畫。它是畫家根據他的速寫完成的。

“嘰嘰!”這些麻雀説,“這沒有什麼!只不過看起來像真東西罷了。嘰嘰!這就是‘美’呀!你們能看出這是什麼道理嗎?我看不出什麼道理!”

於是它們就飛走了,因為這時有幾個人走進房間裏來了。

許多歲月過去了。鴿子不知咕嚕咕嚕了多少次,且不提它們的囉嗦——這些脾氣暴躁的東西!麻雀們在冬天捱過凍,在夏天裏享受過舒服的日子。它們現在都訂了婚,或者結了婚。它們都生了小寶寶。當然每一隻麻雀總認為自己的孩子最漂亮,最聰明。這個孩子飛到東,那個孩子飛到西,當它們相遇的時候,便會一聲“嘰!”同時用左腳扒三下,彼此就認出來了。它們中間一隻最老的麻雀現在是一個老姑娘,它既沒有窠,也沒有孩子。它非常想到一個大城市去看看,因此就飛到哥本哈根去。

那兒有一幢五光十色的大房子。它處在皇官和運河的近旁。河上有許多裝載着蘋果和陶器的船來往。房子的窗子都是下面寬,上面窄。麻雀朝裏面看去,覺得每個房間像一朵鬱金香,什麼色彩和裝飾都有,在這朵鬱金香的中央有些雪白的人像,是用大理石雕的,但還有幾座是用石膏塑的,不過在麻雀的眼中看來,它們都是一樣的。屋頂上有一架鐵車,上面還套着幾匹鐵馬,由一個鐵鑄的勝利女神趕着。這原來是多瓦爾生博物館。

“你看它是多麼光彩,你看它是多麼光彩!”麻雀老姑娘説。“這一定就是所謂‘美’了。嘰嘰!不過比孔雀要大一點!”

它還記得小時候它媽媽所知道的最美的東西是什麼。於是它飛到院子裏來。這兒也很美麗:牆上畫着棕櫚樹和枝條;院子中央長着一個盛開的大玫瑰花叢——那開滿了花朵的新鮮枝子在一個墳墓上面伸展開來。它飛進這花叢裏去,因為裏面有許多別的麻雀。

“嘰嘰!”接着它用左腳扒了三下土——這種敬禮它在過去的歲月中不知作過多少次,但是誰也不懂得,因為大家一分手,就不一定每天都可以碰到。現在這種敬禮不過成了一種習慣罷了。但是今天卻有兩個老麻雀和一個小麻雀回答一聲:“嘰嘰!”同時用左腳扒了三下土。

“啊!日安!日安!”它們是老窠裏的兩隻老麻雀和這個家族的一隻小麻雀。“我們居然在這兒會面了!”它們説。“這真是一個好地方,可惜沒有什麼東西可吃。這就是‘美’呀!嘰嘰!”

許多人從兩邊的房間裏走出來——那裏面陳列着許多美麗的大理石像。他們走到墳墓旁邊來。雕刻這些美麗的石像的那位藝術家就躺在這裏。他們臉上現出欣悦的表情,站在多瓦爾生的墓旁。他們拾起落下的玫瑰花瓣,保存起來作為紀念。他們有的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的:有的來自強大的英國,有的來自德國和法國。他們之中有一位最美麗的太太摘下一朵玫瑰,藏在自己的懷裏。

這些麻雀以為玫瑰花成了這地方的主人,以為這整個房子就是為玫瑰花而建築的。

它們覺得這未免有點做得太過份。不過人類既然這樣重視玫瑰花,它們當然也不甘落後。

“嘰嘰!”它們説,同時把尾巴在地上一掃,用一隻眼睛對這些玫瑰花斜望一下。它們沒有望多久馬上就認出來了,這些花兒原來是它們的老鄰居,事實上也沒有錯,這些玫瑰花的確是的。繪下這叢長在那間塌屋旁的玫瑰的畫家,後來得到許可把玫瑰挖起來,送給這個博物館的建築師,因為比這更美麗的玫瑰花在任何地方都不容易找到,那位建築師把這花栽在多瓦爾生的墓上。現在玫瑰在這兒開了。作為美的具體形象,它貢獻出又紅又香的花瓣,讓人們帶到遙遠的國度裏去,作為紀念。

“你們在這城裏找到了一個位置嗎?”麻雀們問。

這些玫瑰花都點點頭,認出了灰色的鄰居們。它們看到麻雀,覺得非常高興。

“活着和開着花,碰到舊時的朋友,每天看到和善的面孔——這是多麼幸福啊!這兒每天都好像是一個節日!”

“嘰嘰!”這些麻雀齊聲説。“是的,它們的確是我們的老鄰居,我們記得起它們在那個池塘旁邊的原形。嘰!它們真是發跡了!是的,有人一覺醒來就成了貴人。我們不懂,在它們那一大堆紅顏色裏有什麼了不起的高貴的東西?咳,那上面就有一片枯萎的葉子——我們一眼就看得出來!”

於是它們把這葉子啄了一下,弄得落下來了。不過玫瑰樹倒反而變得更新鮮,更綠了。玫瑰花兒在多瓦爾生的墓上的太陽光中芬芳地開着。它們的美跟他不朽的名字永遠聯在一起。

安徒生故事 篇四

我們這個時代,孩子們知道的事真是多得令人難於置信!你幾乎找不出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了。説他們在很小的時候是鸛從井裏或者從水磨壩那裏銜來交給他們父母的,這已經成了古老的故事,他們根本不相信。然而這卻又是唯一真實的事情。

不過小傢伙們又是怎樣來到水磨壩上和井裏的呢?是啊,這可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的事。然而,還是有些人知道的。要是你在一個明朗的星光閃爍的夜晚認真地看着天上,你會看到許多的流星,一顆星墜落不見了!最有學問的人也不能解釋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隻要你知道了,便可以解釋了。它就像聖誕節時的燭光,從天而落,然後熄滅了。在它落到我們稠密、渾濁的大氣中的時候,光芒消失了,它成了一種我們肉眼無法看到的東西,因為它比我們的空氣還要精緻。它就是天上送來的孩子,一個小天使,但是並沒有翅膀,因為這孩子是要長成人的。他悄悄地從空中滑過,風把他放在一朵花裏託走。這花可以是香花芥,蒲公英,玫瑰;也可以是石竹花。他躺在裏面,健康地活着。他很輕很輕,一隻蒼蠅便可以馱起他來,一隻蜜蜂更不用説了。蜜蜂輪流來花中汲取最甜的蜜;要是空氣小孩妨礙了它們,它們也不把孩子踢到花外去。因為它們不忍心。它們把他放在陽光下的一朵睡蓮裏。孩子從那裏爬着滾着落進水裏,他睡在水裏;在水裏生長,一直長到鸛看得見他,把他銜到盼望有個甜蜜可愛的小寶寶的人的家裏。這小傢伙是不是甜蜜可愛,全看他是喝了清泉,還是吃了污泥和浮萍;吃壞了孩子便會很髒。鸛不加選擇地把他看到的第一個孩子銜走。把這個送到一個好家庭,送給最理想的父母親;把那個送到非常貧困、日子很艱難的人家裏。在水磨壩那裏呆着都比在這要好得多。

小傢伙們完全記不得他們在睡蓮下做過什麼夢。在那裏,青蛙在晚間“呱、呱!格、格!”地給他們唱。這在人類的語言中就是説:“看看,你們能不能睡着做個夢!”他們也完全記不得最早他們躺在哪朵花裏,或者那朵花兒的香味是怎樣的。可是他們身上還保留着某種東西。待他們長成大人之後,他們會説:“我最喜歡這種花了!”那便是他們還是空氣小孩時睡過的花。

鸛是一種很老的鳥,總是關心着自己送走的孩子們怎麼樣了,他們在世界上表現如何。他當然幫不了他們的忙,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環境,他有自己的家要照顧,可是他從來不會忘記他們。

我認識一隻很老、很受人尊敬的鸛,他很有知識和生活經驗,曾經送過幾個小傢伙,而且知道他們的故事,這些故事中又總是有點水磨壩那裏的爛泥和浮萍。我請他把他們之中的不論哪一個的生活經歷講給我聽一聽,他説他不講一個孩子而講貝得森家的三個孩子的事。

這個家——貝得森的家,是很像樣的。男主人是這座城裏三十二個①中的一個,這是體面的差事。他作為三十二人中的一員生活着,他們這三十二人經常交往。那隻鸛給他送來了小貝得,這是那個孩子的名字。第二年鸛又帶來了一個,他們給他取名叫彼得。在送來第三個的時候,這孩子有了皮爾的名字。因為,貝得——彼得——皮爾這些名字中都包括着貝得森這個姓名。

他們成了三兄弟,三顆流星,各自在水磨壩那兒的睡蓮下面的花中睡過,鸛把他們帶到了貝得森家。貝得森的房子在街角的那邊,你一定知道的。

他們的身心成長起來,於是他們都想成為比那三十二個人更體面的人物。

貝得説,他要當強盜。他看過《弗拉·迪阿沃羅》②這齣戲,他認定強盜的所作所為是世界上最可愛的行為。

彼得想成為一個嘎拉嘎拉人③;而皮爾這個孩子很甜蜜可愛,胖胖圓圓的,可是老咬指甲,這是他的唯一的缺點。他想當“爸爸”。你問起他們:他們在世上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他們就各自這麼回答。

他們進了學校。一個是全班成績最好的學生,一個是全班成績最糟的學生,第三個差不多正好在中間。其實,他們可以同樣好,同樣聰明。他們很有真知灼見的父母説,他們事實上就是這樣的。

他們參加兒童舞會。當沒有人看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抽雪茄煙;他們的學識在增長,交際在擴大。

貝得從小就好爭鬥,要知道,當強盜必須這樣。他是一個非常頑皮的孩子,但是,他母親説,那是因為他肚子裏有蟲子④。頑皮的孩子裏肚子裏都有蟲子,肚子裏有爛泥。他的頑固和好爭鬥的性格有一天表現到他母親的新絲綢衣服上來了。

“別去推咖啡台子,我的上帝的小羊羔!”她温和地説道,“你會把奶油罐碰翻,我的新絲綢衣服上便會有污漬的!”這隻“上帝的小羊羔”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奶油罐,一下子便把奶油全潑到媽媽的漆蓋上。媽媽不得不説:“小羊羔!小羊羔!你太不冷靜了,小羊羔!”但是孩子是有意志的,她不得不承認。意志表現性格,在母親看來,這是很有出息的。他很可能成為強盜,但並不是字面上的意義。他只是看上去像個強盜罷了:頭戴一頂寬邊軟呢帽,光着脖子,披着一頭長散發。他要成為一個藝術家;不過只是服裝上如此,這樣一來,他很像一棵高稈蜀葵。他畫的所有的人都像高稈蜀葵,都是那麼細長。他很喜歡那種花,鸛鳥説道:他就是在蜀葵裏睡過的。

彼得在一棵奶黃色的毛茛裏睡過,他的嘴就像黃油一樣,膚色也是黃的。你還會覺得,若是在他臉上劃上一刀,便會有黃油流了出來。他生來就像個賣黃油的人,他本人就是幹這行的招牌。但是在他的心裏,就是説他內心深處,他卻是一個“嘎拉嘎拉人”:他是貝得森家庭中的音樂部分,“不過他們一家人都夠音樂的了。”鄰居都這麼説。他一個星期寫了十七首新的波爾卡舞曲,把它們編成一個配有小號和打板的歌劇。哈,多麼出色!

皮爾紅紅白白的,個子矮小,相貌平常。他在春黃菊裏睡過。當別的孩子打他的時候,他從不還手。他説,他是最講理的人;最講理的人總是讓步的。他先是收藏石筆,接着收藏印章。後來他做了一個博物匣子,裏面收藏了一副完整的棘魚骨,用酒精浸泡了三隻生下來就瞎眼的小老鼠和一隻鼴鼠。皮爾很有科學頭腦並具備欣賞大自然的眼光,這點不僅父親母親,就連皮爾自己都很高興。他更願意去森林裏,而不願去上學;更願意在大自然中,而不願受紀律管束。還在他忙於收集水鳥蛋的時候,他的兩個哥哥都已經訂了親。他了解動物比了解人類要多得多,是啊,他認為在我們最重視的問題:愛情問題上,我們遠不如動物。他看到,雌夜鶯在孵蛋的時候,將要當父親的夜鶯呆在一旁,整夜為自己的驕妻歌唱:“咕!咕!吱吱!樂樂呢!”皮爾從來沒有這樣幹過,也沒有打算這麼幹。鸛媽媽帶着孩子睡在窩裏的時候,鸛爸爸便在屋脊上獨腳站着,一站就是一整夜。皮爾連一個小時也站不了。有一天他仔細地觀察着蜘蛛網,看裏面是什麼,他完全放棄了結婚的念頭。蜘蛛先生織網來捕住粗心大意的蒼蠅,那些大的小的、飽滿的乾癟的。蜘蛛活着就是為了織網和養活自己的家室,可是蜘蛛夫人則僅僅是為了丈夫而活着。只不過是為了愛情,她會把他吃掉。她吃掉他的心,他的頭,他的肚子。他曾經為家室找食物而居住的蜘蛛網上只剩下他一雙細長的腿。這是自然史中最純正的真理。皮爾都看到了。他認為,“這樣被自己的妻子愛,被她在熱烈的愛情中吃掉。不行,沒有人會愛到這種地步。這值得嗎?”

皮爾決定永不結婚!永不吻人也不讓人吻他,因為這會被看成結婚的第一步。但是他還是得到了一個吻,那個我們都會得到的吻——死神的最大最響亮的吻。在我們活得足夠長的時候,死神便接到了命令:“吻死他!”於是人便沒有了。從上帝那裏射來了一道陽光,強烈得讓眼前變成一片漆黑;人的魂靈,來時是一顆流星,去時仍像一顆流星。可是,這不是睡在花裏或者在一瓣睡蓮下面做夢。它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它飛進了偉大的永恆之國。不過那裏的情形如何,是什麼樣子,誰也説不上來。誰也沒有看到過裏面,就連鸛也如此,不論他看得多遠,知道多少東西。現在,他對皮爾就一點也説不上來,而對貝得和彼得卻瞭解一些,不過他倆的事我已經聽得夠多了,你大約也聽夠了。於是我便向鸛道了謝;可是他為了這個很普通的小故事向我索要三隻青蛙和一條小蛇。他收食品作為酬謝。您願付給他嗎?我不願意!我既沒有青蛙又沒有小蛇。

①1659年-1840年間哥本哈根市政府有32位市民代表,1840年後擴大為36位。

②斯克裏伯和奧伯的三幕歌唱劇。講的是意大利匪首弗拉·迪阿沃羅的故事。但丹麥文譯本有很大改動。此劇在安徒生寫此故事時(1868年)正在丹麥皇家劇院演出。

③運垃圾的人。從前丹麥垃圾工人手中總拿着能打得嘎啦嘎啦響的木板,隨時打着,告訴人們該送垃圾了。

④丹麥有一出詼諧劇叫《拉斯姆森先生》。劇中有一句台詞是侯爵夫人説她的女兒露易絲的話:“她從來不淘氣。但是,若是她淘氣,那她便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了!她有蟲子,可愛的娃娃,那她便很難辦了。”

安徒生故事 篇五

在丹麥,從哥本哈根通往科緒爾①,現在還只有一條鐵路②。這條鐵路是一串珍珠,這樣的珍珠,歐洲已經有好多串了。價值最昂貴的珍珠有:巴黎、倫敦、維也納、那不勒斯——!可是許多人並不把這些大城市看成是自己最美麗的珍珠。相反,卻把不為人所注意的某個小地方看作是自己最美麗的珍珠,裏面住着最親的人的家中之家!是的,這往往只不過是一個孤莊,綠籬中隱藏着的一所小屋子,火車奔馳而過的時候,眼前飛過的一個小點而已。

從哥本哈根到科緒爾有多少顆珍珠呢?在我們看來有六顆。這些地方大多數人都會注意到,古老的記憶,詩文,給這些珍珠以燦爛的光輝,使它們在我們的思想中閃閃發光。那裏的山坡旁,屹立着腓德烈六世③的宮殿,厄倫施萊爾④童年的家;在鬆諾瑪肯⑤一片樹林綠茵的深處,這一串珍珠中的一顆在閃爍,人們把它叫做“菲勒蒙和包喀斯的茅屋”⑥,也就是説,兩位可親的老人的家。這裏住着拉貝克和他的妻子伽瑪⑦。這裏,在他們好客的屋檐下,在一輩人的時間裏聚集着忙忙碌碌的哥本哈根精神世界中之許多佼佼者,這裏是精神生活之家,——而現在!請別説:“唉,變化多大啊!”——沒有,它仍是精神之家,衰頹的花草的温房⑧!沒有活力綻放的花苞卻可以在這裏得到保護,找到存身之所,都會舒展開花瓣,結籽。這裏精神生活之家閃閃發光,散發着蓬勃的生機和旺盛的活力。周圍的世界,透過眼睛,把光芒射進心靈的永無邊底的深淵。受人類之愛滋潤的痴人之家是一片神聖之地,是醫治有病的花木的温室,這些花木總有一日會被種植到上帝的花園裏開放出花朵來的。心智最弱的人現在居住在這裏。這個地方曾是最偉大、最強有力的人物聚會的地方。他們交流思想,思想境界大大昇華——“菲勒蒙和包喀斯的茅屋”裏心靈的火焰總是飛昇。

在赫洛爾⑨泉邊的國王墓羣的城市,古老的羅斯基勒⑩出現在我們眼前。教堂修長的尖塔頂部高高地鑽上去,超出這矮平的城市,影子映在伊瑟海灣的水面上。我們只尋找一座墳墓,在珍珠放射出的晶瑩中來審視它。它不是那了不起的盟主女皇瑪格麗特⑾的墓——不是的。我們緊靠着它的白牆飛過的教堂墳園裏便有這座墳墓,一塊很普通的碑石蓋在墳上,風琴之王,丹麥傳奇文學的振興人,安息在這裏。我們心靈中的樂曲是古老的傳説。我們感覺到:“清澈的波濤翻滾”的地方,“安居着一位國君!”——羅斯基勒,國王墓羣的城市,在你這粒珍珠中我們要看到這普通的墓,在這墓的碑石上刻上了一隻琴和魏瑟⑿這個名字。

現在,我們來到了林斯特茲城附近的西厄斯特茲⒀。河牀很低;金黃色的谷粟生長旺盛。離西厄奈利爾秀閣不遠的地方,停靠着哈格巴德的船。誰不知道與本地區相關聯的關於哈格巴德和大火中的西厄奈利爾的秀閣的傳説⒁;最熱烈的愛情的傳説。

“密林圍繞着美麗的索渝⒂!”你這修道院城市的容貌在長着蘚苔的樹林中顯現出來。

它以青春的目光從學院⒃通過湖面望到外面的世界通途,在火車飛馳過樹林的時候,聽着長龍的喘息。索渝,你這詩的珍珠,你保存着霍爾貝的遺灰!你那知識之宮像一隻矗立在樹林湖泊畔的健壯的白天鵝⒄。朝着它,向着那個方向,我們的眼在求索着一座閃閃發光,像一顆在樹林裏的土地上的白色星花的小屋。虔誠的讚美詩從那裏傳往全國各地,裏面在朗讀禱文,農民們也都在傾聽,瞭解了丹麥逝去的歲月。綠林和鳥兒的歌聲和諧地聯在一起,索渝和英厄曼⒅的名字也是這樣緊緊相聯的。

去斯萊厄瑟城⒆——!在珍珠的晶瑩光澤中又反射出什麼?安特沃爾斯考修道院⒇已不復存在。修道院華麗的廳堂,就連它遺留下的那些孤寂的廂房也都沒有了。可是一個古老的遺蹟卻留了下來,被後人修茸又修茸。那邊山頭上的一個木十字架,那是在傳説的時代,斯萊厄瑟的牧師,聖誠的安德斯,從睡眠裏醒過來,於一夜之間被人從耶路撒冷背到這裏來(21)。

科緒爾——你(22)出生於此地,你給了我們:

——嚴肅和戲謔

伴存在錫蘭之父克魯茲的詩篇中。

你語言和機智的大師!古老堡壘的那一片坍塌殘存的護堡堤,現在是這裏你孩提時代家的最後見證。太陽落下的時候,它們的影子指着你出生的屋子所在的那片地方(23)。從這些堤上朝着斯普洛尼斯高地望去,在你“還很小的時候(24),”你看見“月亮滑落到島嶼的後面。”你的歌頌是不朽的,正如你歌頌瑞士的羣山一樣。你在世界的迷宮裏漫步,發現,——

——再沒有別的地方的玫瑰像這樣紅豔,

再沒有別的地方的棘刺如此纖細,

再沒有別的地方的牀褥

像我們天真無邪的童年睡過的牀褥一樣柔軟。

歌頌熱情的美妙的歌手!我們用車葉草給你編織一個花環,把它拋在海里,波浪會把它帶到基勒海灣的岸邊那埋葬你的地方(25)。它帶去你年輕後輩的、帶去你出生地科緒爾的問候。——科緒爾,這串珍珠在這裏結束了。

“這一點兒不錯是從哥本哈根到科緒爾的一串珍珠。”聽到我們讀我們剛才這一段話的外祖母説道,“它對我是一串珍珠,它四十多年以前就是我的珍珠了。”她説道。“那時我們還沒有蒸汽機,你們今天只用幾小時就走完的那段路,我們要用好幾天才能走完。那是1815年,那時我二十一歲,那正是青春妙齡!活到了六十多歲,也還是很美好的年齡,很是幸福!——在我年輕的時候,是啊,和現在比起來,去一趟哥本哈根可真是件稀罕的事兒,我們把它看成是所有的城市的首城。我的父母在去過那裏一次之後二十年,想再去那裏看一看,要帶着我去。這一趟旅行,我們一直談了多年,後來真要成行了!我覺得一個全新的生活要開始了。在某些方面説來,對我也的確開始了一個新的生活。

“都在裁裁縫縫,都在收拾行李,現在我們要動身了。是啊,多少好朋友來看我們,祝我們一路順風!這是一趟了不起的旅行!上午我們乘着我父母的霍爾斯騰車(26)離開了奧登斯,整條街上相識的人都從窗子向我們點頭致意,直到我們差不多完全出了聖約恩城門。天氣很晴朗,鳥兒在歌唱。全是美好的享受,令人忘卻到達紐堡(27)是漫長艱難的旅行。到了傍晚,我們到了那裏。郵件要到夜裏才能全部送到,在這之前船是不開的。接着我們上了船。在我們前面是一片大海,我們的眼能望及之處,都十分平靜。我們和衣卧睡。清晨我醒來走到甲板上的時候,四下什麼東西都看不見,霧就是這麼大。我聽到了雞在打鳴,覺得這時太陽已經升起,傳來了教堂的鐘聲。真不知我們到了什麼地方了?霧開始散了,原來我們還停在紐堡外邊一點點遠的地方。白天,終於吹來了一絲絲風,可是是逆風。我們不斷地抗擊着它,我們終於幸運地在晚上十一點到達了科緒爾,我們花了二十二個小時才完成了這六十來裏(28)的航程。

“上到陸地上真不錯。但這時四下都是黑的,燈又燃得很不好,對我這個沒有離開過奧登斯的人來説,一切全是非常陌生的。

“‘瞧,巴格森便是出生在這裏的!’我父親説道,‘畢爾克諾(29)生活在這裏。’

“於是我覺得這座有矮小屋子的古城一下子變光亮、高大了。此外,我們還對行駛在土地上感到十分高興。前天離開家鄉以來所看到的這一切,經歷過的這許多,使我這一夜無法入眠。

“第二天早晨我們必須早起。我們前面的一段路很糟糕,坑坑凹凹、高低不平,一直到我們抵達斯萊厄瑟。斯萊厄瑟前邊的一段路也好不了多少。我們希望及時到達螃蟹客棧(30),好在白天就可以進到索渝城裏,去看望磨坊主的埃彌爾。我們就是這麼稱呼他的,是的,他就是你們的外祖父,我過世的丈夫,牧師。那時,他在索渝攻讀,恰好考完他的第二次考試。

“中午以後,我們到了螃蟹客棧。它在當時是很講究的地方,是整個旅途中最好的一家客店。這一帶地方也是最秀麗的,是啊,你們都得承認,這一片地方今天仍然是最秀麗的。

店主是一位精明的女人,普蘭姆拜克,整個店就像是一塊洗刷得鋥亮的肉案子一樣。牆上掛着鑲在玻璃框裏的巴格森給她的信,那真是值得一看的;對我來説,那真是一件極為稀罕的東西。——之後,我們就到了索渝,在那裏會見埃彌爾。你們定能想象得到,他見到我們非常高興,我們見到他也非常高興。他很好,很細緻周到。我們隨他一起去看了有阿布薩隆(31)墓和霍爾貝的棺木的教堂。我們看了那些古老的僧侶的刻字,我們乘船過湖到了“帕爾納斯”(32)。這是我記得的最美好的一個夜晚!我真的認為,要是你想在世界上什麼地方作詩的話,那麼這地方必定是索渝,在這個地方的大自然的安靜和秀麗之中。之後,我們在月光中,在他們把它叫做哲學小徑的道上漫步,這是一條沿湖水通向螃蟹客棧的大道。埃彌爾留下和我們一起吃了晚飯,父親和母親發現他已經長得很聰穎,十分好看了。他答應我們,他五天之內一定回到哥本哈根他的家,跟我們在一起。你們知道,這時已是聖靈降臨節了。

在索渝和螃蟹客棧度過的那幾小時,是啊,屬於我生活中最美的珍珠。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出發了。因為我們還要走很長的路才能達到羅斯基勒,我們必須早早地到達那裏,這樣才能看到教堂,晚上父親還要去拜訪一位老同學。這一切都做到了,我們在羅斯基勒過夜。次日,可是一直到了中午的時候,我們才到達哥本哈根。因為剩下的路是最糟糕的、車馬輾踏得最爛的一段。從科緒爾到哥本哈根,我們用了大約三天的時間,而今天你們只要用三個鐘頭的時間就能走完這同樣的路。珍珠並沒有變得更加價值昂貴,它們不會的;但是珠串卻變新了,變得十分美好了。我和我的父母在哥本哈根住了三個星期。

埃彌爾和我在一起整整十八天,在我們從哥本哈根返回菲因島的時候,他一直隨我們從哥本哈根到科緒爾。我們分手之前,在那裏訂了婚!現在,你們能理解我也把從哥本哈根到科緒爾叫做一串珍珠了。 “後來,埃彌爾在埃森斯得了一份聖職,我們結婚了。我們談了哥本哈根之行,談到我們再作一次這樣的旅行。可是後來先有了你們的母親,接着她又有了弟弟妹妹,要忙着照料、忙着辦的事太多,接着當父親的又升了職,當上了牧師。是啊,都是些令人覺得幸福、高興的事。可是哥本哈根卻沒有去成。之後,我再也沒有去過那裏,不論我們多麼經常地想着它、談論着它!現在,我們已經年邁,沒有精力去乘火車了。但是我很喜歡火車,有火車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這樣你們很快便可以來看我!你們知道,現在從哥本哈根到奧登斯已經比我童年時候從奧登斯到紐堡遠不了多少了!現在你們也只消用和我們那時去哥本哈根一樣多的時間便可以飛快地跑到意大利!是啊,這是了不起的!——可是,我依舊不想動,我讓別人去旅行,讓他們到我身邊來!可是,你們不應該因為我靜坐不動就笑我!我還有另外比你們的更偉大的旅行,比乘火車更加快的旅行:在上帝願意的時候,我要旅行到‘外祖父’那裏去。以後,在你們已經做完了你們的事情,享盡了這幸福世界的一切之後,我知道,你們也會來到我們身邊,於是我們會在一起談論着我們在這塵世的日子。相信我吧,孩子們!

那兒我也會像現在一樣,説:‘從哥本哈根到科緒爾,是啊,真是一串珍珠!’”

①科緒爾是錫蘭島最西邊的濱海城市。這是從錫蘭島去丹麥西面諸島和日德蘭半島的交通樞紐。

②丹麥的第一條鐵路於1847年6月建在哥本哈根至羅斯基勒之間。1859年4月這條鐵路從羅斯基勒往西延伸至科緒爾。③這第一顆珍珠講的是腓德烈斯貝。現在這是大哥本哈根市西邊的一個行政市。丹麥國王腓德烈六世於1699—1710年在這裏修建了腓德烈斯貝宮,作為他的夏宮。他和皇室的成員總在這裏的運河中乘船遊玩。

④丹麥著名詩人(1748—1828年)。他的父親是腓德烈斯貝宮的守衞長。厄倫施萊爾在腓德烈斯貝宮度過了他的童年。

⑤腓德烈斯貝宮所在的那個小山崗以及那山崗之南的一帶地方,包括現在的哥本哈根動物園的總稱。

⑥、⑦克魯德·拉貝克(1760—1830)和卡倫·瑪格麗特·赫格爾(即伽瑪,1775—1829)是夫婦,是當時的著名詩人伉儷,以好客出名。他們的家在鬆諾瑪肯,有“巴克居”(山崗小屋之意)之名。當時丹麥著名文人經常聚在他們的家中誦詩論文。安徒生到哥本哈根不久,也隨當時的文人去過“巴克居”。

菲勒蒙和包喀斯是古希臘神話中的人物。他們居住在佛律癸亞,是一對恩愛的老夫妻。

他們在自己的茅屋裏殷勤地接待了宙斯和赫耳墨斯兩大神。這兩位神祇是化成過路人來的。

為了回報兩位老人的殷勤接待,兩位大神賜給他們長壽,可以同時辭世;並把他們的茅屋變為神廟。當洪水按照宙斯的意志淹沒佛律癸亞時,只有這對夫婦得到寬恕。他們死後變為柞樹和椴樹。這對夫婦是後來西方文學作品中的常見的主題。著名作曲家古諾就寫過歌劇《菲勒蒙和包喀斯》這裏“菲勒蒙和包喀斯的茅屋”是指巴克居。拉貝克寫過一首名為《贈給我的巴克居》的詩,詩中有這樣兩句:

包喀斯和菲勒蒙生在這裏、死在這裏,

兩人在高齡中交臂擁抱而去。

⑧拉貝克和伽瑪死後,巴克居被出售給一位企業家。丹麥著名詩人海貝和哲學家格隆特維都曾租下該屋作消夏的處所。1852年皇室侍從官比勞購下該屋,1855年將它改為“痴呆兒童療養所”。1925年起巴克居被改建為拉貝克夫婦紀念館。這個紀念館至今仍是遊人經常去參觀的名勝。

⑨、⑩傳説赫洛爾王將羅斯基勒城建在“玫瑰泉”邊。赫洛爾泉便是這玫瑰泉。參見《幸運女神的套鞋》注9及10;《小圖克》注8、9及10。

⑾瑪格麗特一世(1353—1412)。1387年統治丹麥、挪威,1389年起兼統治瑞典;1397年在結卡爾瑪聯盟時,被公認為三國的君主。⑿丹麥作曲家(1774—1842),哥本哈根“聖母教堂”的風琴師。他從1812年起每年在此度過他的假日。死後他被安葬在羅斯基勒。⒀羅斯基勒略往西的一個城市。

⒁這是一段在整個北歐都十分有名的古時關於丹麥一對相愛的人的傳説。哈格巴德是一個酋長的兒子。在一次海盜劫擄中,他和西嘎爾王的兩個兒子發生衝突,哈格巴德的兩個兄弟被西嘎爾王的王子殺死。然而哈格巴德卻和西嗄爾王的女兒相戀(西厄奈利爾,亦作西厄奈)。哈格巴德為自己的兄弟復仇而殺死了西嗄爾王的兩個王子。一天,哈格巴德化裝為女人混到了西厄奈利爾的閨房中。儘管兩家有大仇,兩個青年仍發誓忠貞於對方不渝。但是西厄奈利爾的女僕向西嗄爾王告了密,哈格巴德被捕並將被處死。他要求先將他的袍子吊起。

就在他的袍子被吊起時,他看到了西厄奈利爾的閨房起了火。於是他明白了西厄奈利爾對他的忠貞,接着他也心甘情願地受了絞刑。傳説這事發生在西厄斯特茲地方。

⒂、⒃參見《小圖克》注11至15。

⒄一直到1900年,索渝學院(包括英厄曼住過的屋子)都是用白粉刷就的。

⒆索渝往西不遠便是。

⒇斯萊厄瑟城外一公里處的一座古修女庵,建於1164年。1580—1584年改建為一座王宮。19世紀初宮堡各翼相繼被拆除。(21)指在斯萊厄瑟通往科緒爾的大道上,在路邊有一處叫維勒豪伊的地方。關於這個地方有這樣的傳説:斯萊厄瑟聖彼得教堂的牧師聖安德斯一次去耶路撒冷朝聖。他奇蹟般地在一夜之間被一位騎白馬的騎士從耶路撒冷馱回了家。天亮醒來時,他已經歇在維勒豪伊了。(22)指延斯·巴格森(1764—1826)。他用錫蘭之父克魯茲的筆名寫過詩。但這裏下面的一句詩引自何處則不可考。

(23)巴格森出生在科緒爾。

(24)這裏的以及以下的詩都是引自巴格森的詩作。

(25)巴格森逝於德國,被埋在基勒的聖約恩斯教堂。

(26)一種敞篷馬車,有較舒服的座位。

(27)菲因島最東的城鎮,與科緒爾隔大海峽相望。

(28)這裏的六十來裏是指華里。原文用四里,是四個丹麥裏,一個丹麥裏合15華里。

這裏是説渡過大海峽。

(29)米凱爾·畢爾克諾(1756—1798),丹麥作家、牧師,竭力提倡印刷自由。1792年他在科緒爾任牧師至死。他的墓碑至今仍保留在科緒爾教堂墳園裏。

(30)在索渝城東南20公里的地方。19世紀70年代被拆掉了。現在在螃蟹客棧原址上有一個雜貨店。當年這個客棧裏曾接待過不少的文人。

(31)見《幸運女神的套鞋》注9及10;《小圖克》注8、9及10。(32)原是希臘的聖山,據傳希臘神話阿波羅及諸繆斯居住在此。這個詞廣泛地被用於表示文藝家們的聚居地。這裏指的是索渝湖的南面的林地。

標籤: 安徒生 多篇 彙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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