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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優美的現代詩(精品多篇)

徐志摩優美的現代詩(精品多篇)

徐志摩優美的現代詩(精品多篇)

白旗 篇一

來,跟著我來,拿一面白旗在你們的手裏??不是上面寫著激動怨毒,鼓勵殘殺字樣的白旗,也不是塗著不潔淨血液的標記的白旗,也不是畫著懺悔與咒語的白旗(把懺悔畫在你們的心裏);

你們排列著,噤聲的,嚴肅的,像送喪的行列,不容許臉上留存一絲的顏色,一毫的笑容,嚴肅的,噤聲的,像一隊決死的兵士;

現在時辰到了,一齊舉起你們手裏的白旗,像舉起你們的心一樣,仰看著你們頭頂的青天,不轉瞬的,恐惶的,像看著你們自己的靈魂一樣;

現在時辰到了,你們讓你們熬著,壅著,迸裂著,滾沸著的眼淚流,直流,狂流,自由的流,痛快的流,儘性的流,像山水出峽似的流,像暴雨傾盆似的流……

現在時辰到了,你們讓你們咽著,壓迫著,掙扎著,洶湧著的聲音嚎,直嚎,狂嚎,放肆的嚎,兇狠的嚎,像颶風在大海波濤間的嚎,像你們喪失了最親愛的骨肉時的嚎……

現在時辰到了,你們讓你們回覆了的天性懺悔,讓眼淚的滾油煎淨了的,讓嚎慟的雷霆震醒了的天性懺悔,默默的懺悔,悠久的懺悔,沈徹的懺悔,像冷峭的星光照落在一個寂寞的山谷裏,像一個黑衣的尼僧匐伏在一座金漆的神龕前;……

在眼淚的沸騰裏,在嚎慟的酣徹裏,在懺悔的沈寂裏,你們望見了上帝永久的威嚴。

哀曼珠斐兒 篇二

我昨夜夢入幽谷,

聽子規在百合叢中泣血,

我昨夜夢登高峯,

見一顆光明淚自天墜落。

古羅馬的郊外有座墓園,

靜偃著百年前客殤的詩骸;

百年後海岱士黑輦的車輪,

又喧響在芳丹卜羅的青林邊。

説宇宙是無情的機械,

為甚明燈似的理想閃耀在前?

説造化是真善美之表現,

為甚五彩虹不常住天邊?

我與你雖僅一度相見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時間!

誰能信你那仙姿靈態,

竟已朝露似的永別人間?

非也!生命只是個實體的幻夢:

美麗的靈魂,永承上帝的愛寵;

三十年小住,只似曇花之偶現,

淚花裏我想見你笑歸仙宮。

你記否倫敦約言,曼殊斐兒!

今夏再見於琴妮湖之邊;

琴妮湖永抱著白朗磯的雪影,

此日我悵望雲天,淚下點點!

我當年初臨生命的消息,

夢覺似的驟感戀愛之莊嚴;

生命的覺悟是愛之成年。

我今又因死而感生與戀之涯沿!

同情是摜不破的純晶,

愛是實現生命之唯一途徑:

死是座偉祕的洪爐,此中

凝鍊萬象所從來之神明。

我哀思焉能電花似的飛騁,

感動你在天日遙遠的靈魂?

我灑淚向風中遙送,

問何時能戡破生死之門?

徐志摩的現代詩有哪些 篇三

1、《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盪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橋的柔波里,

我甘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着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蒿,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2、《起造一座牆》

你我千萬不可褻瀆那一個字,

別忘了在上帝跟前起的誓。

我不僅要你最柔軟的柔情,

蕉衣似的永遠裹着我的心;

我要你的愛有純鋼似的強,

這這流動的生裏起造一座牆;

任憑秋風吹盡滿園的黃葉,

任憑白蟻蛀爛千年的畫壁;

就使有一天霹靂翻了宇宙,——

也震不翻你我“愛牆”內的自由!

3、《我等候你》

我等候你。

我望着户外的昏黃

如同望着將來,

我的心震盲了我的聽。

你怎還不來?希望

在每一秒鐘上允許開花。

我守候着你的步履,

你的笑語,你的臉,

你的柔軟的髮絲,

守候着你的一切;

希望在每一秒鐘上

枯死——你在哪裏?

我要你,要得我心裏生痛,

我要你火焰似的笑,

要你靈活的腰身,

你的發上眼角的飛星;

我陷落在迷醉的氛圍中,

像一座島,

在蟒綠的海濤間,不自主的在浮沉……

喔,我迫切的想望

你的來臨,想望

那一朵神奇的優曇

開上時間的頂尖!

你為什麼不來,忍心的!

你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你這不來於我是致命的一擊,

打死我生命中乍放的陽春,

教堅實如礦裏的鐵的黑暗,

壓迫我的思想與呼吸;

打死可憐的希冀的嫩芽,

把我,囚犯似的,交付給

妒與愁苦,生的羞慚

與絕望的慘酷。

這也許是痴。竟許是痴。

我信我確然是痴;

但我不能轉撥一支已然定向的舵,

萬方的風息都不容許我猶豫——

我不能回頭,運命驅策着我!

我也知道這多半是走向

毀滅的路,但

為了你,為了你,

我什麼都甘願;

這不僅我的熱情,

我的僅有理性亦如此説。

痴!想磔碎一個生命的纖維

為要感動一個女人的心!

想博得的,能博得的,至多是

她的一滴淚,

她的一聲漠然的冷笑;

但我也甘願,即使

我粉身的消息傳給

一塊頑石,她把我看作

一隻地穴裏的鼠,一條蟲,

我還是甘願!

痴到了真,是無條件的,

上帝也無法調回一個

痴定了的心如同一個將軍

有時調回已上死線的士兵。

枉然,一切都是枉然,

你的不來是不容否認的實在,

雖則我心裏燒着潑旺的火,

飢渴着你的一切,

你的發,你的笑,你的手腳;

任何的痴想與祈禱

不能縮短一小寸

你我間的距離!

户外的昏黃已然

凝聚成夜的烏黑,

樹枝上掛着冰雪

鳥雀們典去了它們的啁啾,

沉默是這一致穿孝的宇宙。

鐘上的針不斷的比着

玄妙的手勢,像是指點,

像是同情,像的嘲諷,

每一次到點的打動,我聽來是

我自己的心的

活埋的喪鐘。

4、《翡冷翠的一夜》

你真的走了,明天?

那我,那我,……

你也不用管,遲早有那一天;

你願意記着我,就記着我,

要不然趁早忘了這世界上

有我,省得想起時空着惱,

只當是一個夢,一個幻想;

只當是前天我們見的殘紅,

怯憐憐的在風前抖擻,一瓣,

兩瓣,落地,叫人踩,變泥……

唉,叫人踩,

變泥——變了泥倒乾淨,

這半死不活的才叫是受罪,

看着寒傖,累贅,叫人白眼——

天呀!你何苦來,你何苦來……

我可忘不了你,

那一天你來,

就比如黑暗的前途見了光彩,

你是我的先生,我愛,我的恩人,

你教給我什麼是生命,什麼是愛,

你驚醒我的昏迷,償還我的天真。

沒有你我哪知道天是高,草是青?

你摸摸我的心,它這下跳得多快;

再摸我的臉,燒得多焦,虧這夜黑

看不見;愛,我氣都喘不過來了,

別親我了;我受不住這烈火似的活,

這陣子我的靈魂就象是火磚上的

熟鐵,在愛的槌子下,砸,砸,火花

四散的飛灑……我暈了,抱着我,

愛,就讓我在這兒清靜的園內,

閉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頭頂白樹上的風聲,沙沙的,

算是我的喪歌,這一陣清風,

橄欖林裏吹來的,帶着石榴花香,

就帶了我的靈魂走,還有那螢火,

多情的殷勤的螢火,有他們照路,

我到了那三環洞的橋上再停步,

聽你在這兒抱着我半暖的身體,

悲聲的叫我,親我,搖我,咂我,……

我就微笑的再跟着清風走,

隨他領着我,天堂,地獄,哪兒都成,

反正丟了這可厭的人生,實現這死

在愛裏,這愛中心的死,不強如

五百次的投生?……自私,我知道,

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什麼,不成雙就不是完全的“愛死”,

要飛昇也得兩對翅膀兒打夥,

進了天堂還不一樣的要照顧,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沒有我;

要是地獄,我單身去你更不放心,

你説地獄不定比這世界文明

(雖則我不信,)象我這嬌嫩的花朵,

難保不再遭風暴,不叫雨打,

那時候我喊你,你也聽不分明,——

那不是求解脱反投進了泥坑,

倒叫冷眼的鬼串通了冷心的人,

笑我的命運,笑你懦怯的粗心?

這話也有理,那叫我怎麼辦呢?

活着難,太難就死也不得自由,

我又不願你為我犧牲你的前程……

唉!

你説還是活着等,等那一天!

有那一天嗎?

——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可是天亮你就得走,你真的忍心

丟了我走?我又不能留你,這是命;

但這花,沒陽光曬,沒甘露浸,

不死也不免瓣尖兒焦萎,多可憐!

你不能忘我,

愛,除了在你的心裏,

我再沒有命;是,我聽你的話,我等,

等鐵樹兒開花我也得耐心等;

愛,你永遠是我頭頂的一顆明星:

要是不幸死了,我就變一個螢火,

在這園裏,挨着草根,暗沉沉的飛,

黃昏飛到半夜,半夜飛到天明,

只願天空不生雲,我望得見天

天上那顆不變的大星,那是你,

但願你為我多放光明,隔着夜,

隔着天,通着戀愛的靈犀一點……

5、《我有一個戀愛》

我有一個戀愛——

我愛天上的明星;

我愛它們的晶瑩:

人間沒有這異樣的神明。

在冷峭的暮冬的黃昏,

在寂寞的灰色的清晨,

在海上,在風雨後的山頂——

永遠有一顆,萬顆的明星!

山澗邊小草花的。知心,

高樓上小孩童的歡欣,

旅行人的燈亮與南針——

萬萬裏外閃爍的精靈!

我有一個破碎的魂靈,

像一堆破碎的水晶,

散佈在荒野的枯草裏——

飽啜你一瞬瞬的殷勤。

人生的冰激與柔情,

我也曾嘗味,我也曾容忍;

有時階砌下蟋蟀的秋吟,

引起我心傷,逼迫我淚零。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獻愛與一天的明星:

任憑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存在或是消泯——

太空中永遠有不昧的明星!

詩 篇四

Will-O-the-wisp

(Lonely is the Soul that sees the Vision ……)

我是個無依無伴的小孩,

無意地來到生疏的人間:

我忘了我的生年與生地,

只記從來處的草青日麗;

青草裏滿泛我活潑的童心,

好鳥常伴我在豔陽中游戲;

我愛啜野花上的白露清鮮,

愛去流澗邊照弄我的童顏,

我愛與初生的小鹿兒競賽,

愛聚砂礫仿造夢裏的亭園;

我夢裏常遊安琪兒的仙府,

白羽的安琪兒,教導我歌舞;

我只曉天公的喜悦與震怒,

從不感人生的痛苦與歡娛;

所以我是個自然的嬰孩,

誤入了人間峻險的城圍:

我駭詫於市街車馬之喧擾,

行路人盡戴著憂慘的面罩;

鉛般的煙霧迷障我的心府,

在人叢中反感恐懼與寂寥;

啊!此地不見了清澗與青草。

更有誰伴我笑語,療我飢x;

我只覺刺痛的冷眼與冷笑,

我足上沾污了溝渠的濘潦;

我忍住兩眼熱淚,漫步無聊,

漫步著南街北巷,小徑長橋,

我走近一家富麗的門前,

門上有金色題標,兩字「慈悲」;

金字的慈悲,令我歡慰,

我便放膽跨進了門檻,

慈悲的門庭寂無聲響,

堂上隱隱有陰慘的偶像;

偶像在伸臂,似莊似戲,

真駭我狂奔出慈悲之第;

我神魂驚悸慌張地前行,

轉瞬間又面對「快樂之園」;

快樂園的門前,鼓角聲喧,

紅衣漢在守衞,神色威嚴;

遊服競鮮豔,如春蝶舞翩躚,

園林裏陣陣香風,花枝隱現;

吹來樂音斷片,招誘向前,

赤窮孩躡近了快樂之園!

守門漢霹靂似的一聲呼叱,

震出了我駭愧的兩行急淚;

我掩面向僻隱處飛馳,

遭罹了快樂邊沿的尖刺;

黃昏。荒街上塵埃舞旋,

涼風裏有落葉在嗚咽;

天地看似墨色螺形的長卷,

有孤身兒在蜘躕,似退似前;

我彷彿陷落在冰寒的阱錮,

我哭一聲我要陽光的暖和!

我想望温柔手掌,偎我心窩,

我想望摟我入懷,純愛的母;

我悲思正在噴泉似的溢湧,

一閃閃神奇的光,忽耀前路;

光似草際的遊螢,乍顯乍隱,

又似暑夜的飛星,竄流無定;

神異的精靈!生動了黑夜,

平易了途徑,這閃閃的光明;

閃閃的光明,消解了恐懼,

啟發了歡欣,這神異的精靈:

昏沈的道上,引導我前進,

一步步離遠人間進向天庭;

天庭!在白雲深處,白雲深處,

有美安琪斂翅羽,安眠未醒,

我亦愛在白雲裏安眠不醒,

任清風摟抱,明星親吻殷勤;

光明!我不愛人間,人間難覓

安樂與真情,慈悲與歡欣;

光明,我求禱你引致我上凳

天庭,引挈我永住仙神之境;

我即不能上攀天庭,光明,

你也照導我出城圍之困,

我是個自然的嬰兒,光明知否,

但求回覆自然的生活優遊;

茂林中有餐不罄的鮮柑野慄,

青草裏有享不盡的意趣香柔……

希望的埋葬 篇五

希望,只如今……

如今只剩些遺骸;

可憐,我的心……

卻教我如何埋掩?

希望,我撫摩著

你慘變的創傷,

在這冷默的冬夜

誰與我商量埋葬?

埋你在秋林之中,

幽澗之邊,你願否,

朝餐泉樂的琤琮,

暮偎著鬆茵香柔?

我收拾一筐的紅葉,

露凋秋傷的楓葉,

鋪蓋在你新墳之上——

長眠著美麗的希望!

我唱一支慘澹的歌,

與秋林的秋聲相和;

滴滴涼露似的清淚,

灑遍了清冷的新墓!

我手抱你冷殘的衣裳,

悽懷你生前的經過——

一個遭不幸的愛母

回想一場撫養的辛苦。

我又捨不得將你埋葬,

希望,我的生命與光明!

像那個情瘋了的公主,

緊摟住她愛人的冷屍!

夢境似的惝恍,

畢竟是誰存與誰亡?

是誰在悲唱,希望!

你,我,是誰替誰埋葬?

「美是人間不死的光芒」,

不論是生命,或是希望;

便冷骸也發生命的神光,

何必問秋林紅葉去埋葬?

毒藥 篇六

今天不是我歌唱的日子,我口邊涎著獰惡的微笑,不是我説笑的日子,我胸懷間插著發冷光的利刃;

相信我,我的思想是惡毒的因為這世界是惡毒的,我的靈魂是黑暗的因為太陽已經滅絕了光彩,我的聲調是像墳堆裏的夜鴞因為人間已經殺盡了一切的和諧,我的口音像是冤鬼責問他的仇人因為一切的恩已經讓路給一切的怨;

但是相信我,真理是在我的話裏雖則我的話像是毒藥,真理是永遠不含糊的雖則我的話裏彷彿有兩頭蛇的舌,蠍子的尾尖,蜈蚣的觸鬚;只因為我的心裏充滿著比毒藥更強烈,比咒詛更狠毒,比火焰更倡狂,比死更深奧的不忍心與憐憫心與愛心,所以 我説的話是毒性的,咒詛的,燎灼的,虛無的;

相信我,我們一切的準繩已經埋沒在珊瑚土打緊的墓宮裏,最勁冽的祭餚的香味也穿不透這嚴封的地層:一切的準則是死了的;

我們一切的信心像是頂爛在樹枝上的風箏,我們手裏擎著這迸斷了的鷂線:一切的信心是爛了的;

相信我,猜疑的巨大的黑影,像一塊烏雲似的,已經籠蓋著人間一切的關係:人子不再悲哭他新死的親孃,兄弟不再來攜著他姊妹的手,朋友變成了寇仇,看家的狗回頭來咬他主人的腿:是的,猜疑淹沒了一切;在路旁坐著啼哭的,在街心裏站著的,在你窗前探望的,都是被姦污的處女:池潭裏只見些爛破的鮮豔的荷花;

在人道惡濁的澗水裏流著,浮荇似的,五具殘缺的屍體,它們是仁義禮智信,向著時間無盡的海瀾裏流去;

這海是一個不安靖的海,波濤猖獗的翻著,在每個浪頭的小白帽上分明的寫著人慾與獸性;

到處是姦淫的現象:貪心摟抱著正義,猜忌逼迫著同情,懦怯押褻著勇敢,肉慾侮弄著戀愛,暴力侵凌著人道,黑暗踐踏著光明;

聽呀,這一片淫猥的聲響,聽呀,這一片殘暴的聲響;

虎狼在熱鬧的市街裏,強盜在你們妻子的牀上,罪惡在你們深奧的靈魂裏……

《你去》 篇七

你去,我也走,我們在此分手

你上哪一條大路,你放心走

你看那街燈一直亮到天邊

你只消跟從這光明的直線

你先走,我站在此地望着你

放輕些腳步,別教灰土揚起

我要認清你的遠去的身影

直到距離使我認你不分明

再不然我就叫響你的名字

不斷的提醒你有我在這裏

為消解荒街與深晚的荒涼

目送你歸去……

不,我自有主張

你不必為我憂慮;你走大路

我進這條小巷,你看那棵樹

高抵着天,我走到那邊轉彎

再過去是一片荒野的凌亂

有深潭,有淺窪,半亮着止水

在夜芒中像是紛披的眼淚

有石塊,有鈎刺脛踝的蔓草

在期待過路人疏神時絆倒

但你不必焦心,我有的是膽

兇險的途程不能使我心寒

等你走遠了,我就大步向前

這荒野有的是夜露的清鮮

也不愁愁雲深裹,但須風動

雲海裏便波湧星斗的流汞

更何況永遠照徹我的心底

有那顆不夜的明珠,我愛你

徐志摩的現代詩有哪些 篇八

1.《半夜深巷琵琵》

又被它從睡夢中驚醒,

深夜裏的琵琶!

是誰的悲思,

是誰的手指,

像一陣悽風,

像一陣慘雨,

像一陣落花,

在這夜深深時,

在這睡昏昏時,

挑動着緊促的絃索,

亂彈着宮商角徵,

和着這深夜,荒街,

柳梢頭有殘月掛,

阿,半輪的殘月,

像是破碎的希望他,

他 頭戴一頂開花帽,

身上帶着鐵鏈條,

在光陰的道上瘋了似的跳,

瘋了似的笑,

完了,他説,吹糊你的燈,

她在墳墓的那一邊等,

等你去親吻,

等你去親吻,

等你去親吻!

2.《再別康橋》

輕輕的我走了,

正如我輕輕的來;

我輕輕的招手,

作別西天的雲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陽中的新娘;

波光裏的豔影,

在我的心頭盪漾。

軟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搖;

在康橋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條水草!

那榆蔭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間,

沉澱着彩虹似的夢。

尋夢?撐一支長蒿,

向青草更青處漫溯,

滿載一船星輝,

在星輝斑斕裏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別離的笙簫;

夏蟲也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來;

我揮一揮衣袖,

不帶走一片雲彩。

3.《月下待杜鵑不來》

看一回凝靜的橋影,

數一數螺鈿的波紋,

我倚暖了石欄的青苔,

青苔涼透了我的心坎;

月兒,你休學新娘羞,

把錦被掩蓋你光豔首,

你昨宵也在此勾留,

可聽她允許今夜來否?

聽遠村寺塔的鐘聲,

象夢裏的輕濤吐復收,

省心海念潮的漲歇,

依稀漂泊踉蹌的孤舟!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何處是我戀的多情友,

風颼颼,柳飄飄,榆錢鬥鬥,

令人長憶傷春的歌喉。

4.《偶 然》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5.《沙揚娜拉一首——贈日本女郎》

最是那一低頭的温柔,

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道一聲珍重,道一聲珍重,

那一聲珍重裏有甜蜜的憂愁——

沙揚娜拉!

6.《雪花的快樂》

假如我是一朵雪花,

翩翩的在半空裏瀟灑,

我一定認清我的方向——

飛揚,飛揚,飛揚——

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

不去那冷寞的幽谷,

不去那悽清的山麓,

也不上荒街去惆悵——

飛揚,飛揚,飛揚——

你看,我有我的方向!

在半空裏娟娟的飛舞,

認明瞭那清幽的住處,

等着她來花園裏探望——

飛揚,飛揚,飛揚——

啊,她身上有硃砂梅的清香!

那時我憑藉我的身輕,

盈盈的,沾住了她的衣襟,

貼近她柔波似的心胸——

消溶,消溶,消溶——

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三十日作

7.《私語》

秋雨在一流清冷的秋水邊,

一棵憔悴的秋柳裏,

一條怯懦的秋枝上,

一片將黃未黃的秋葉上,

聽他親親切切喁喁唼唼,

私語三秋的情恩情事,情語情節,

臨了輕輕將他拂落在秋水秋波的私暈裏,一渦半轉,

跟着秋水流去。

這秋的私語,秋的情思情事,情詩情節,

已掉落在秋水秋波的秋暈裏,一渦半轉,

跟着秋水流去。

廬山小詩兩首 篇九

(一)朝霧裏的小草花

這豈是偶然,小玲瓏的野花!

你輕含著鮮露顆顆,

怦動的,像是慕光明的花蛾,

在黑暗裏想念焰彩,晴霞;

我此時在這蔓草叢中過路,

無端的內感,惆悵與驚訝,

在這迷霧裏,在這巖壁下,

思忖著,淚怦怦的,人生與鮮露?

(二)山中大霧看景

這一瞬息的展霧——

是山霧,

是台幕?

這一轉瞬的沈悶,

是雲蒸,

是人生?

那分明是山,水,田,廬;

又分明是悲,歡,喜,怒;

啊,這眼前剎那間開朗——

我彷彿感悟了造化的無常!

破廟 篇十

慌張的急雨將我

趕入了黑叢叢的山坳,

迫近我頭頂在滕拿。

惡狠狠的烏龍巨爪;

棗樹兀兀地隱蔽著

一座靜悄悄的破廟,

我滿身的雨點雨塊,

躲進了昏沈沈的破廟;

雷雨越發來得大了:

霍隆隆半天裏霹靂,

豁喇喇林葉樹根苗,

山谷山石,一齊怒號,

千萬條的金剪金蛇,

飛入陰森森的破廟,

我渾身戰抖,趁電光

估量這冷冰冰的破廟;

我禁不住大聲啼叫,

電光火把似的照耀。

照出我身旁神龕裏

一個青面獰笑的神道,

電光去了,霹靂又到,

不見了獰笑的神道,

硬雨石塊似的倒瀉——

我獨身藏躲在破廟;

千年萬年應該過了!

只覺得渾身的毛竅,

只聽得駭人的怪叫,

只記得那兇惡的神道,

忘記了我現在的破廟;

好容易雨收了,雷休了,

血紅的太陽,滿天照耀,

照出一個我,一座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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