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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散文(新版多篇)

林清玄散文(新版多篇)

林清玄散文(新版多篇)

不孝的孩子 篇一

在機場遇到一位老先生,他告訴我要搬去大陸定居了。

“為什麼呢?”

他説,他在台灣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本來都很好的,自從他找到大陸的兒子之後,就變得非常不孝。

“為什麼呢?”

“因為,擔心大陸的兒子也來搶我的遺產嘛!其實我還沒有死,哪裏有遺產呢!”

看到老先生蹣跚上飛機,我想到,難道我們長大成人,還只想到向父母要什麼,沒想到能給老人傢什麼嗎?

再想到大陸的兒子是台灣兒女的大哥,就是父親的財產分一份給他又怎麼樣?何況父親還沒有死,財產還不知道怎麼分呢!

那為自己兒女不孝而哀歎的老人告訴我:“有時候想想,既然這麼不孝,連一毛錢也不要留給他們。”然後他苦笑着説:“我也不會真的那樣做,總是自己的孩子嘛!”

他避居大陸,只是希望避免台灣的子女每次看他就生起一次怨恨。

唉!我多麼希望這世間的子女都能體貼父母的心呀!

林清玄唯美的散文 篇二

有時候回想起來,我母親對我們的期待,並不像父親那樣明顯而長遠。小時候我的身體差、毛病多,母親對我的期望大概只有一個,就是祈求我的健康。為了讓我平安長大,母親常揹着我走很遠的路去看醫生,所以我童年時代對母親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趴在她的背上去看醫生。

我不只是身體差,還常常發生意外。3歲的時候,我偷喝汽水,沒想到汽水瓶裏裝的是番仔油(夜裏點燈用的臭油),喝了一口頓時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昏死過去了。母親立即抱着我以跑百米的速度到街上去找醫生,那天是大年八年級,醫生全休假去了,母親急得滿眼淚,卻毫無辦法。

好不容易在最後一家醫生館找到醫生,他打了兩個生雞蛋給你吞下去,又有了呼吸,眼睛也張開了。直到你張開眼睛,我也在醫院昏過去了。母親一直到現在,每次提到我喝番仔油,還心有餘悸,好像撿回一個兒子。聽説那一天她為了抱我看醫生,跑了將近10公里。

由於我體弱,母親只要聽到什麼補藥或草藥吃了可以使孩子身體好,就會不遠千里去求藥方,抓藥來給我補身體,可能是補得太厲害,我6歲的時候竟得了疝氣,時常痛得在地上打滾,哭得死去活來。那一陣子,只要聽説哪裏有先生、有好藥,都要跑去看,足足看了兩年,什麼醫生都看過了,什麼藥都吃了,就是好不了。有一天,一個你爸爸的朋友來,説開刀可以治疝氣,雖然我們對西醫沒信心,還是送去開刀了。開一刀,一個星期就好了。早知道這樣,兩年前就送你去開刀,不必吃那麼多的苦。母親説吃那麼多的苦,當然是指我而言,因為她們那時代的媽媽,從來不會想到自己的苦。

過了一年,我的大弟得小兒麻痺,一星期就過世了,這對母親是個嚴重的打擊。由於我和大弟年齡最近,她差不多把所有的愛都轉到我的身上,對我的照顧可以説是無微不至,並且在那幾年,對我特別溺愛。

例如,那時候家裏窮,吃雞蛋不像現在的小孩可以吃一個,而是一個雞蛋要切成四洲(就是四片)。母親切白煮雞蛋有特別方法,她不用刀子,而是用車衣服的白棉線,往往可以切到四片同樣大,然後像寶貝一樣分給我們。每次吃雞蛋,她常背地裏多給我一片。有時候很不容易吃蘋果,一個蘋果切12片,她也會給我兩片。有斬雞,她總會留一碗雞湯給我。

可能是母親的照顧周到,我的身體竟然奇蹟似的好起來,變得非常健康,常常兩三年都不生病,功課也變得十分好,很少讀到第二名。我母親常説:你小時候讀了第二名,自己就跑到香蕉園躲起來哭,要哭到天黑才回家,真是死腦筋,第二名不是很好了嗎?

但身體好、功課好,母親並不是就沒有煩惱。那時我性格古怪,很少和別的小朋友玩在一起,都是自己一個人玩,有時自己玩一整天,自言自語,即使是玩殺刀,也時常一人扮兩角,一正一邪互相對打,而且常不小心讓匪徒打敗了警察,然後自己蹲在田岸上哭。幸好那時候心理醫生沒有現在發達,否則我一定早被送去了。

那時莊稼囡仔很少像你這樣獨來獨往的,滿腦子不知在想什麼。有一次我看你坐在田岸上發呆,我就坐在後面看你,那樣看了一下午,後來我忍不住流淚,心想:這個孤怪囡仔,長大後不知要給我們變出什麼出頭,就是這個念頭也讓我傷心不已。後來天黑,你從外面回來,我問你:你一個人坐在田岸上想什麼?你説:我在等煮飯花開,等到花開我就回來了。這真是奇怪,我養一手孩子,從來沒有一個坐着等花開的。母親回憶着我童年一個片段,煮飯花就是紫茉莉,總是在黃昏時盛開,我第一次聽到它是黃昏開時不相信,就坐一下午等它開。

我15歲就離家到外地讀書了,母親因為會暈車,很少到我住的學校看我,我們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她常説:出去好像丟掉,回來好像撿到。但每次我回家,她總是唯恐我在外地受苦,拼命給我吃,然後在我的揹包塞滿東西。我有一次回到學校,打開揹包,發現裏面有我們家種的香蕉、棗子;一罐奶粉、一包人蔘、一袋肉鬆;一包她炒的麪茶、一串她綁的粽子,以及一罐她親手淹漬的鳳梨竹筍豆瓣醬一些已經忘了。那時覺得東西多到可以開雜貨店。

那時我住在學校,每次回家返回宿舍,和我一起的同學都説是小過年,因為母親給我準備的東西,我一個人根本吃不完。一直到現在,我母親還是這樣,我一回家,她就把什麼東西都塞進我的包包,就好像台北鬧饑荒,什麼都買不到一樣。有一次我回到台北,發現包包特別重,打開一看,原來母親在裏面放了八罐汽水。我打電話給她,問她放那麼多汽水做什麼,她説:我要給你們在飛機上喝呀!

高中畢業後,我離家愈來愈遠,每次回家要出來搭車,母親一定放下手邊的工作,陪我去搭車,搶着幫我付車錢,彷彿我還是個3歲的孩子。車子要開的時候,母親都會倚在車站的欄杆向我揮手,那時我總會看見她眼中有淚光,看了令人心碎。

要寫我的母親是寫不完的。我們家5個兄弟姊妹,只有大哥侍奉母親,其他的都高飛遠揚了,但一想到母親,好像她就站在我們身邊。

母親常説:有很多夢是遙不可及的,但只要堅持,就可能實現。她自己是個保守傳統的鄉村婦女,和一般鄉村婦女沒有兩樣,不過她鼓勵我們要有夢想,並且懂得堅持,光是這一點,使我後來成為作家。

作家可能沒有做官好,但對母親是個全新的經驗,成為作家的母親,她對鄉人談起我時,為我小時候的多災多難、古靈精怪全找到了答案。

林清玄的散文作品 篇三

我去民權東路的殯儀館參加一個朋 友的葬禮。最後的儀式是繞着朋友的棺木瞻仰他的遺容。看着朋友安詳的臉,想到去世前他因病而極端痛苦的樣於,現在他終於解脱了,我減少了憂傷的情緒,感到有一點安慰了。

走出殯儀館,我想到今後再也不能和朋友一起喝咖啡談笑,想到生命的短促無常,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好好地來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吧!因為百年後再也吸不到了。”就覺得空氣特別香甜。

然後,我步行到與朋友去過的亞都飯店喝咖啡,在那優美的歐式咖啡廳裏,我端起咖啡,對自己説:“好好地品味這杯咖啡吧!因為百年後就喝不到了。”這樣想,覺得那咖啡特別的香甜。

喝完咖啡,我沿着民權東路向東走回家。走過了大家都不想進去、最後不得不進去的殯儀館。

走過了大家都在求財富、求姻緣、求子嗣的思主公廟,香火鼎盛,可以看到人間永不滿足的欲求。

走過了幾家婦產科的醫院,彷彿聽到新生兒恐慌面對人間的啼哭聲。

走過了廣大的榮星花園,看到幾對情侶在那裏談情説愛,一對新婚夫妻在拍新婚的`照片。

呀!生老病死的歷程是多麼短暫,在民權東路一千米就走完了,我們的人生不就是這樣地在演出嗎?

讓我們更真誠地相待吧!因為我們的人生難得,因緣難遇!

讓我們對父母多一點孝心,因為百年後只會剩下懷念。

讓我們更真誠地對待妻子或丈夫,回為百年後就不能攜手散步了。

讓我們更珍惜兒女的成長,因為百年後要擁抱他們就不可得了。

讓我們在每一個相會,每一個因緣裏,都能全心地付出與融人,都能無私地感謝和奉獻。

每一刻相待都是最真誠的相待。

因為,因為,百年後,這些都不可得了!

林清玄散文 篇四

去年聖誕節,在電視上看到教宗保祿六世在梵蒂岡的子夜彌撒中“奉香”。

那是用一個金缽裝着的檀香,正點燃着,傳説藉着這一盞馨香,可以把於民們祈禱的聲音上達於天庭。我看到教宗提着香缽緩緩搖動祈禱,香煙裊裊而上,心裏感到一種莫名的感動。突然想起幼年的一件往事,當我知道佛教道教以外,還有天主教基督教時,已是國小二年級的學生。

有一次我問父親,基督教天主教到底與我們的佛教道教有什麼不同呢?父親漫不經心的説:“他們不拜拜,也不燒香。”這個回答大抵是對的,但後來我發現,“祈禱”在本質上與“拜拜”並無不同,只是一直不知道西方宗教是不是燒香。

當我看到教宗在聖壇上燒香,那種感覺就使我幼年的經驗從遙遠的記憶長廊中浮現出來。教宗手上的一盞香與插在祖宗神案前的香,在深一層的意義裏是相同的,都是從平凡的人世往上提升,一直到我們嚮往的天庭。

有一回我到印度廟裏,發現古老的印度宗教也是焚香的。

為什麼焚了香以後,大上的諸神就知道我們的心願呢?這個傳説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我不知道。依我推想,在無形中上升的煙,因為我們不知它飛往的所在,只看它在空中散去,成為我們心靈與願望的寄託。

焚香是最奇怪的,不論何時,只要看到一住香,心靈就有了安定的力量;相信那香不只是一縷煙,而是在遙遠的地方,有一個神藉着那一縷煙,聆聽了我們的聲音。

一位朋友從外國回來,送我一束西藏異香,香袋上寫滿了遷延扭曲的西藏文。由於它來自天寒的北方,輾轉那麼不易,使我一直捨不得點燃,好像用了以後,它燒盡了,就要損失什麼一樣。

春天以來,接連下了幾十天的雨,人的心如同被雨醃製了,變酸發黴了,每天在屋子裏繞來繞去,真是令人氣悶。

打開窗,那些春雨的細絲隨着微風飄進屋來,屋子裏總是有着濡濕的氣味,有一天,我心愛的一株麒麟草的盆景,因為連日的陰雨而有了枯萎的面貌,我看着麒麟草,心中突然感到憂愁紛亂起來。

我從櫃子裏取出那一束西藏異香,在香案上點了一支。那香比一般廟裏的香要粗一些,它的煙也是凝聚着的,過了三尺的地方就往四周散去,屋子裏猛然間瀰漫着一股清香。

香給人的感覺是温馨而乾燥的,抗拒着屋內的潮濕。我坐在書桌前,不看書,也不工作,只是靜靜的冥想,讓自己的心思像一支香凝聚在一起,憂鬱與紛亂緩緩地淡去了,心慢慢的清醒起來。

我是喜歡雨的,但雨應該是晴天的間奏,而不能是天氣的主調;一旦雨成為天氣的主調,人的心情也如雨一樣,交錯着找不到一個重心。然而老是下雨也是無可如何的事,這時就在屋裏點一支香吧!

一支香很小,卻像大雨的原野裏有一座涼亭,為我保有了一塊於淨的土地——那時是,在江南的雨勢裏,還有西藏草原的風情。

喝茶常常不是為了解渴,而是為了情趣,尤其是喝功夫茶,一具小小的杯子,不能一口飲盡,而是一點點細品。

所有的茶裏我最愛凍頂烏龍。凍頂不像香片那麼浮,不像清茶那麼澀,不像普洱那麼苦,也不像鐵觀音那麼硬;它的味道是拙樸的,它的顏色是金澄的,可以細細地品嚐。

有一位朋友知道我愛凍頂,送來了一罐收藏多年的陳年凍頂,罐於上寫了“沉香”兩個字,沉香的色澤比凍頂要濃,氣味卻完全改變了。烏龍雖拙,還是有一點甘香,沉香卻把甘和香藴藏起來,只剩下真正的拙,絲毫沒有火氣,好像是從記憶中滌濾過的;記憶有時是無味的,卻千疊萬壑的幽深,讓人沉潛其中,不知歲月的流轉。

中國人説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茶是敬陪未座,我覺得如果有“沉香”喝,它就往前躥升,可以排到前面的位置。

最好的當然是在雨天,屋裏點起一炷香,當微雨如星芒在屋外浮動時,泡一壺沉香,看煙香裊裊,而茶香盈胸,那時真可以做到寵辱皆忘的境界。

林清玄經典散文 篇五

從前有一個禪師叫作無相大師。無相大師給弟子開示的時候,常常跟他們説:修行就是要寧願作傻瓜,要有傻瓜的精神才可能證悟,才有可能開悟。

因為常常講,所有的弟子都已經記住了:師父常常説寧作禕 瓜。

有一天突然下大雨,廟裏漏雨漏得浙哩嘩啦,大師大聲叫弟子趕快來接雨,但是很多弟子不在,只剩兩個,聽到師父叫,趕快拿了桶子來接雨。

一個弟子拿一個很小的桶子衝出來。無相大師看了就説:雨下得那麼厲害,漏了好幾個地方,只拿了一個這麼小的桶子,真是傻瓜。這個弟子就很不高興,心想:匆匆忙忙跑出來接雨,結果師父還罵我傻瓜。

第二個徒弟因為太緊張了,拿了一個竹簍子衝出來,要接雨的時候呆住了。無相大師心裏想:怎麼傻成這樣?怎麼有這麼傻的徒弟?就很不高興罵他説:你真的是個大傻瓜!這個弟子一聽,非常開心,心想:師父一直都在鼓勵我們要作傻瓜,現在竟然説我是個大傻瓜,這一定是在讚歎我了不起。這樣起了歡喜心,心開意解,得到了開悟。這個弟子究竟開悟到什麼呢?

大概可以從兩個角度來看:第一,打破分別心。當我們聽到別人批評我們的語言的時候,我們可以生氣、不開心,我們也可以不生氣,寧可作傻瓜,很開心,就像我們看到一個碗,可以想:這個碗很漂亮,可惜破了一個洞。但也可以反過來想:這個碗雖然破了一個洞,但還是很漂亮!

第二,從悟的境界來講,傻瓜可能比較容易得到開悟,傻瓜並不是真傻,而是在生活裏面沒有心機,保持在一種純然的狀態。

我們不要對人生有那麼多的計較,因為這個計較和分別,正好是阻礙我們開悟,或者認識人生真價值的東西,如果我們可以學習赤子、寧作傻瓜,那麼我們就會生起單純的心。

就像我們修行,每天都花時間在那兒叨叨唸念,是在做什麼?整天在那兒打坐,是要幹什麼?別人看起來是沒有價值的,如果你打坐一小時,給你一百元,你就覺得很有價值,但是不能用這樣子來衡量,因為這世間許多東西是無價的!

我們看到街上那些智障或者智力比較差的人,他們是非常單純,非常純淨的。我們通常沒有那麼純淨,因為我們是聰明人,聰明人就是比較執著於有的人,要做一件事,一定要有效果,如果三天沒有效果就換一件事情。通常都比較實際,比較現實,比較會計算,比較會營謀,這樣的人叫聰明人。因此聰明人的生活是塞得滿滿的,他沒有心靈空間,他每天都在算,做這件事可以賺多少錢,明天加起來就賺多少錢,他永遠不會做賠錢的生意。

但是修行要反其道而行,修行要保持內在的空間,在世人都迷亂的時代,我們在內心裏清明就好,外表上寧可作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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