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口山：耿飈的革命生涯第一站

水口山：耿飈的革命生涯第一站

耿飈同志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他為我國的革命和建設事業，特別是外交事業和國防建設做出了重大貢獻。水口山是耿飈同志的革命生涯第一站，他就是在水口山這座“寶山”上種下了革命的初心，把自己的一生都許給了偉大的共產主義事業。

正是因為有了黨，水口山這座自然資源的寶山成了傳遞革命火種的“寶山”。1922 年，三千多名水口山礦工在中共湘區委員會毛澤東同志的直接領導下成立了水口山工人俱樂部，組織發動了震驚中外的水口山工人大罷工運動，淬鍊出蔣先雲、毛澤覃、朱舜華、劉東生、宋喬生、耿飈等一大批無產階級先鋒戰士。作為其中年紀最少的一位，耿飈同志當時年僅13歲，他就是在黨的感召和領導下，從水口山走上了革命道路。

從七歲年到十六歲，耿飈同志在水口山生活了十年。他曾動情地説：“水口山的十年，是我參加革命的起點……水口山，成為我一生中最難忘懷的‘寶山’”。1991年10月8日，八十二歲的耿老回到了闊別六十五年的水口山。深情地回憶起在水口山那段的難忘歲月並欣然接受了“水口山功勛礦工”這一榮譽稱號。他説：“在我革命一生所得的榮譽中，這個稱號具有特別的意義，因為它和我人生的開端緊緊地聯繫在一起。”

一、初進寶山，見證人間悲苦。

1909年8月26日，耿飈出生在株洲醴陵嚴家衝一户貧苦的農民家庭。1916年，軍閥混戰，兵匪並擾，醴陵陷入了空前的水深火熱之中，年僅七歲的他隨父母逃荒到了常寧。在堂舅宋喬生同志的幫助下，在水口山老鴉梍礦工的半邊街安頓下來後，耿飈發現水口山礦工的生活簡直是人間地獄。礦工們只是在腰間圍了一塊遮羞爛布，馱着裝滿礦石的籮筐，四肢着地，如牛馬一樣在空氣污濁的坑道中艱難地爬行。因為長年累月地勞累，加上工作環境惡劣，很多礦工犯有“窿哈病”（即矽肺病）。這些礦工瘦得皮包骨，眼睛深深地凹陷，身上沒有一點血色。他們犯病的時候，痛得在地上打滾，口裏哀嚎，直到手腳抽搐而死。但是，反動礦局根本不把礦工當人看，欺凌壓榨是家常便飯，甚至草菅人命。剛到不久，發生一件痛心的事，讓他永遠無法忘卻。一天，他的大堂舅宋玉生，清早餓着肚子去挑礦砂，很晚還沒回來。突然，有人沿着半邊街跑來，急急忙忙地對着他家喊：“耿大哥！宋大哥！快去看看，你們家老大出事了！”擔心了一天的外婆一下子就哭出聲來，耿飈父親和喬生舅舅一聽就衝出去，向松柏渡口跑去，耿飈從母親手裏接過一個飯糰也追了上去。他們趕到渡口的時候，正看到玉生舅舅肩上壓着一擔沉重的礦砂，像木頭人一樣，機械地、沿着湘江大堤反反覆覆艱難地走着。耿飈父親跑上去從他肩上接過擔子，喬生舅舅撲上去：“大哥，怎麼了？你怎麼了？”玉生舅痴痴地説：“跳板……跳板……兄弟，你—，挑—，挑上—船。這跳板—好--長—”説完就昏倒在喬生舅舅懷裏。舊社會，對窮苦人處處都是凌辱和壓榨，在水口山，挑砂的挑夫從松柏火車站挑一擔砂到渡口，將近十里路，只能得五個銅板，但是渡口的“英利安”洋行的把頭卻要收取三個銅板的所謂“落地費”。玉生舅舅屋裏人口多、家裏苦，他咬牙一天挑幾趟，可是卻連幾粒辣椒都吃不起，他不想被人拿走那幾個小的可憐、用來活命的血汗錢。那天，出於對剝削和壓迫的本能反抗，他挑到渡口，任憑沉重的楠竹扁擔壓在肉裏，也不放下擔子，倔強地站在渡口等着上船。當把頭把那隻骯髒的手伸過來時，宋玉生説：“我沒有落地呀，你收錢無道理嘛。”“道理？等會，我叫你知道什麼叫道理。”把頭冷笑着，一把抽走上船的“過山跳”，揚長而去。當時礦局規定：砂上不了船，就領不到“對牌”，沒有“對牌”，渡口的把頭就要按“私賣礦砂”治罪，輕則罰十塊大洋，重則關進礦上的地牢。玉生舅舅沒想到把頭竟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整治自己。碼頭已經收工，但是擔子不能落地，礦砂又不能離開渡口，他只能挑着沉重的礦砂在碼頭一帶的河堤來回走動。他走呀，走呀；走了一整天，屈辱、悲憤終於把他逼瘋了。回來的路上，玉生伏在喬生背上，一路上悽悽慘慘地一會兒笑，一會兒哭，斷斷續續唱着一首哀傷的礦工歌：“十七十八學做窿，二十七八逞英雄。三十七八咬牙過，四十七八背竹筒。”為什麼一定要飈把血汗錢交給把頭？為什麼擔子不落地就要受懲罰？那天，小小的耿飈第一次感覺到的官方與窮人的對立。也在他心裏種下了仇恨。實際上，水口山的礦工很少有人能熬到背竹筒（討米）的時候。在半邊街，許多礦工由於鉛中毒，幹不了幾年，就被把頭一腳踢出礦山，流落街頭討米當乞丐。加之，礦方使用“牛喝水”式的原始粗暴開採，哪裏有礦哪裏挖，整個礦層被弄得支離破碎，塌方、穿水、窿火（用火藥爆炸礦牀時引起的災害），幾乎天天發生，那時候，半邊街上的棚户裏，孤兒寡母的哭聲從來沒有間斷過。十一歲那年，耿飈還親眼看到一次礦井窿火事故，幾十個被困礦工妻子兒女圍在窿口悽悽惶惶地哭喊，一百多礦工拼着命要下窿救人，但是反動礦局眼中看中的只有錢，不但自己不救人，竟然召來一隊礦警用槍打散工人，直接把窿口裏的升降機的纜繩直接砍斷，封住窿口，阻止工人的互救行動，明火執仗的把井下有40 多個礦工活活地窒息而死。這些人世最暗黑的慘劇，更加激起了耿飈心中對反動勢力的極大憤慨與仇視。

二、革命洪流，接受紅色思想。

如何跟反動勢力搏鬥呢？如何使勞苦大眾獲得應有的尊嚴？水口山工人多次自發性抗爭，但因缺乏堅強有力的組織領導，都被兇殘的反動勢力鎮壓下去。哪裏有苦難，那裏就有共產黨。黨誕生後不久，1922年4月底，毛澤東同志喬裝打扮成教書先生，來到了常寧水口山，到工人中訪貧問苦，給工人們帶來了《新青年》《共產主義入門》《俄國革命紀實》等革命書籍，向水口山工人傳授革命道理。他多次指示中共衡陽地方組織和湘南學聯應以水口山為重點，深入工人羣眾，加速傳播馬克思主義。水口山的工人鬥爭，從此，由自發逐漸轉變為有領導的鬥爭。“礦局不拿礦工當人看”，“毛委員要領導咱工人當家作主哩。”宋喬生舅舅好像有什麼喜事一樣，經常在家裏熱烈地同他父母祕密商談。那時候，耿飈就對這位神祕的委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從他們的談話中，懂得了什麼叫剝削，如何理直氣壯的提出經濟鬥爭的要求。1922年9月，隨着安源路礦工人大罷工，水口山工人的鬥爭熱情進一步高漲。同年11月，中共湘區委員會決定派蔣先雲、謝懷德等同志來水口山開展工人運動。在長沙的清水塘，毛澤東對他們到達水口山以後的工作開展，進行了悉心指導。蔣先雲、謝懷德等人來到水口山後，廣泛發動工人羣眾。他們在康家戲台旁邊的康漢柳飯店建立了中共常寧水口山黨小組，並舉行了第一次工人俱樂部籌備會議。短短几天的時間，就有三千多名工人踴躍報名參加俱樂部。宋喬生在俱樂部中不僅是一名工人代表而且還是工人糾察股的委員，他性格剛烈、嫉惡如仇，當時水口山工人鬥爭中幾乎都有他的身影。因為耿飈“人小腿快、機靈聰明”，宋喬生非常喜歡他，在組織開展工人大罷工的各種祕密會議中，經常帶着他，讓他站崗放哨充當通信員。與宋喬生的朝夕相處，耿飈接受了早期的革命教育，也激起了他對革命的無比嚮往。

三、幼童變強夫，“一二。二一童工大捷。

1922年12月5日，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震驚中外的水口山工人大罷工爆發，幾千工人無一人上工，停靠在松柏碼頭等待裝礦砂的船隻已積壓了七八十條之多。反動礦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先是採取威脅恐嚇，然後是酒肉拉攏、重金賄賂，最後是行刺暗殺，但不管反動派玩弄什麼伎倆，在以蔣先云為首強大的工人俱樂部面前，都以失敗告終。水口山工人更加團結，罷工的勢頭也更為猛烈。年僅十三歲的耿飈當時作為一名敲砂場童工，積極投身於這場火熱的工人鬥爭的洪流，直接成為這偉大的革命運動中一員闖將。大人他們奈不何，他們只好找小孩下手。氣急敗壞的反動礦局指使選礦科長潘振綱強迫童工開工，企圖扭轉內外交困的敗局。12月21日，潘振綱拿着打人的棍子、帶着槍氣勢洶洶地跑到敲砂場，指着罷工的敲砂童工高聲咒罵：“你們這些臭麻蟈，立刻給我開工，每人一擔砂，敲不完老子抽了你們的骨頭！”為什麼這些童工被稱為“敲砂麻蟈”呢？説起來，這是一個非常令人心酸的綽號。因為這些敲砂童工大都營養不良，一個個顯得腦袋大，肚子鼓，他們敲打礦石時，會發出“哇！”“哇！”的用力聲。就像夏夜蛙鳴一樣，因此被譏諷為“敲砂麻蟈”。潘振綱這個反動礦局的爪牙，他以為憑自己的凶神惡煞可以唬住這些童工。但是，他錯了！耿飈在工人俱樂部的領導和訓練下，已經成為堅強的小工人。耿飈站起身，一手拿錘一手緊握着拳，大義凜然地回答：“不答應條件，就不敲砂！”在耿飈的帶領下，小童工們紛紛喊起：“不答應條件，就不敲砂！就不敲砂！”見童工們拒不開工。潘振綱惱羞成怒，拿起竹棍子，劈頭蓋臉就向童工們打過來。當時敲砂場上一片混亂，潘振綱順手抓住一個童工就是一頓暴打：“我叫你罷工！我叫你罷工！”情急之下，耿飈一邊叫他的弟弟耿在孝去喊舅舅宋喬生，一邊帶領其他童工向潘振綱扔石頭和臭鞋子，進行反擊。潘振綱暴跳如雷對着他的打手馬大個大喊：“反了！”“馬大個，把你的幾個弟兄叫來。”附近的幾個礦警聞訊趕來，紛紛用槍口指着這些童工。潘振綱見幫兇來了，得意忘形，從腰裏拔出一枝手槍，把槍栓拉得嘩嘩作響：“誰敢違抗，立刻槍斃！”幾個礦警也拉開槍栓：“都幹活去！”頓時，砂場上的氛圍緊張起來。童工們你我看我看你，一時不知怎麼辦才好。耿飈也非常着急，他深知一旦童工開工就會影響工人大罷工的成敗。情急之下，耿飈向着敵人的刀槍，狠狠盯着潘振綱，像一頭憤怒的雄獅怒吼：“哇—！哇—哇—！”把心中對那黑暗世道的憤怒與抗爭盡情的迸發。耿飈這一吶喊，把童工們的憤怒、勇氣都激發出來了，他們不再害怕，在耿飈的帶領下，他們團結在一起，一同喊着“哇—哇—哇—”的戰鬥聲與潘振綱一夥人對峙。氣勢磅礴的哇哇聲如同雷鳴，在水口山上空震盪！潘振綱和反動礦警被童工們來自心靈深處的雄壯吶喊聲震住了，嚇得連連後退！在哇哇聲中，宋喬生帶領工人糾察隊也很快趕了過來。宋喬生一把揪住潘振綱的衣服，伸手就繳了他的手槍。潘振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宋喬生一腳踢了下去。這就是水口山工人運動中著名的“一二·二一”童工大捷。事後，中國勞動組合書記部還通電錶揚：“罷工十餘日，俱樂部日夜訓練，即幼童亦變為強夫矣！”

四、巧運槍支，武裝革命隊伍。

耿飈的機智勇敢和鬥爭精神得到了宋喬生等共產黨員的高度肯定。他也越來越向黨組織靠攏。1925年，十六歲的耿飈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積極踐行黨組織安排的使命。1926年，組織要他到衡陽東陽渡兵工廠祕密接運槍支彈藥回水口山。為了不引起反動特務的注意，耿飈和父親想出一條計策：搬家回鄉。他們收拾行囊，攜家帶口從松柏湘江走水路回老家。當時，耿飈的母親並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埋怨走得太急，説這也沒帶全那也沒弄好。儘管如此，由於耿飈和宋喬生的關係，他們行動還是引起了特務的注意。這些特務駕着一艘筏子緊跟在耿飈一家的後面，一直到醴陵淥口，才甩掉“尾巴”。

革命使命大如天，耿飈當天夜裏就離船上岸，連夜趕了上百里路，從醴陵淥口折回到衡陽東陽渡。當時，他只知道接頭人的名字和接頭暗號，除此之外，一切都要靠自己見機行事。怎麼辦呢？耿飈把自己扮成一個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寒冬臘月裏，在東陽渡槍炮局門口一個旅舍的牆壁下蹲了整整一天。抓住工人上下班在槍炮局門口檢查和點名的機會，找到了接頭的同志。在與地下同志對接上以後，耿飈不顧個人危險，背個破揹簍，故意弄出聲響，巧妙轉移了敵人哨兵的注意，以“調虎離山”之計成功地把十六支步槍和兩籮筐子彈從兵工廠運到水口山。水口山工人就是用這些武器打擊反動礦警，奪取了更多的槍支，為八百礦工上井岡做好了武裝準備。

五、不忘初心，矢志革命事業。

在水口山，耿飈扣好了人生的第一粒釦子，從此堅定為共產主義事業終身奮鬥的革命理想，也開啟了他波瀾壯闊的革命生涯。1926年底，耿飈遵照黨組織安排，回到株洲醴陵參與籌建農民自衞軍。1930年9月，他帶領瀏醴游擊隊，也就是瀏陽、醴陵一帶的游擊隊員走向井岡山，加入了紅軍，被編入紅三軍。歷任參謀、教導隊長、團長、師參謀長。從突破三道封鎖線到血戰湘江；從首奪天險婁山關到奔赴抗日前線收復張家口；從四平保衞戰到解放石家莊；從兵出紫荊關到紅旗插上太原城；從一身兼任三個國家的大使的新中國外交家到共和國的國防部部長；無論是戰爭年代，還是和平時期，耿飈同志始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把自己永遠當成人民的戰士，始終為人民服務，數十年的革命征程，他一路走來，一路光輝，步步芳華。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走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不能忘記為什麼出發。”今天我們重温耿飈同志樹立初心，堅守使命的光輝歷史。就是希望大家不忘本來，才能開闢未來。要知道，這世界從來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早已有人在負重前行。我們之所以能夠安寧地坐在這裏，與革命先輩的浴血奮鬥、流血犧牲是分不開的。現在，歷史的接力棒已經交到當代共產黨員手裏。在錯綜複雜的國際國內環境中，我們該如何走好自己的路呢？這其中不忘初心就很重要也非常必要。如果忘記了初心，我們就會茫然，就會迷路，甚至就會跌入深淵。蘇共的亡黨垮台就是前車之鑑。這也是黨中央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的良苦用心所在。只有不忘初心，才會更加積極探索為國為民的真理，才會更加堅定對黨的政治忠誠；只有不忘初心，才能凝聚人心，贏得民心；只有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勇於擔當，才能真正與人民同呼吸、共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