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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原文閲讀(新版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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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經」:第二十三章 篇一

希言自然。

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

孰為此者。

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

故從事於道者,同於道;

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

同於道者,道亦樂得之;

同於德者,德亦樂得之;

同於失者,失亦樂得之。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折 篇二

(竇天章冠帶引醜張千、祗從上,詩云)獨立空堂思黯然,高峯月出滿林煙。非關有事人難睡。自是驚魂夜不眠。老夫竇天章是也。自離了我那端雲孩兒,可早十六年光景。老夫自到京師,一舉及第,官拜參知政事。只因老夫廉能清正,節操堅剛,謝聖恩可憐,加老夫兩淮提刑肅正廉訪使之職,隨處審囚刷卷,體察濫官污吏,容老夫先斬後奏。老夫一喜一悲:喜呵,老夫身居台省,職掌刑名,勢劍金牌,威權萬里;悲呵,有端雲孩兒,七歲上與了蔡婆婆為兒媳婦。老夫自得官之後,使人往楚州問蔡婆婆家。他鄰里街坊道:自當年蔡婆婆不知搬在那裏去了,至今音信皆無。老夫為端雲孩兒,啼哭的眼目昏花,憂愁的鬚髮斑白。今日來到這淮南地面,不知這楚州為何三年不雨?老 夫今在這州廳安歇。張千,説與那州中大小屬官,今日免參,明日早見。(張千向古門雲)一應大小屬官:今日免參,明日早見。(竇天章雲)張千,説與那六房吏典:但有合刷照文卷,都將來,待老夫燈下看幾宗波。(張千送文卷科)(竇天章雲)張千,你與我掌上燈。你每都辛苦了,自去歇息罷。我喚你便來,不喚你休來。(張千點燈,同祗從下)(竇天章雲)我將這文卷看幾宗咱。“一起犯人竇娥,將毒藥致死公公。……”我才看頭一宗文卷,就與老夫同姓;這藥死公公的罪名,犯在十惡不赦。俺同姓之人,也有不畏法度的。這是問結了文書,不看他罷。我將這文卷壓在底下,別看一宗咱。(做打呵欠科,雲)不覺的一陣昏沉上來,皆因老夫年紀高大,鞍馬勞困之故。待我搭伏定書案,歇息些兒咱。(做睡科。魂旦上,唱)

【雙調】【新水令】我每日哭啼啼守住望鄉台,急煎煎把仇人等待,慢騰騰昏地裏走,足律律旋風中來。則被這霧鎖雲埋,攛掇的鬼魂快。

(魂旦望科,雲)門神户尉不放我進去。我是廉訪使竇天章女孩兒。因我屈死,父親不知,特來託一夢與他咱。(唱)

【沉醉東風】我是那提刑的女孩,須不比現世的妖怪。怎不容我到燈影前,卻攔截在門木呈外?(做叫科,雲)我那爺爺呵,(唱)枉自有勢劍金牌,把俺這屈死三年的腐骨骸,怎脱離無邊苦海?(做入見哭科,竇天章亦哭科,雲)端雲孩兒,你在那裏來?(魂旦虛下)(竇天章做醒科,雲)好是奇怪也!老夫才閤眼去,夢見端雲孩兒,恰便似來我跟前一般;如今在那裏?我且再看這文卷咱。(魂旦上,做弄燈科)(竇天章雲)奇怪,我正要看文卷,怎生這燈忽明忽滅的?張千也睡着了,我自己剔燈咱。(做剔燈,魂旦翻文卷科)(竇天章雲)我剔的這燈明瞭也,再看幾宗文卷。一起犯人竇娥,藥死公公。……(做疑怪科,雲)這一宗文卷,我為頭看過,壓在文卷底下,怎生又在這上頭?這幾時問結了的,還壓在底下,我別看一宗文卷波。(魂旦再弄燈科)(竇天章雲)怎麼這燈又是半明半暗的?我再剔這燈咱。(做剔燈,魂旦再翻文卷科。竇天章雲)我剔的這燈明瞭,我另拿一宗文卷看咱。一起犯人竇娥,藥死公公。……呸!好是奇怪!我才將這文書分明壓在底下,剛剔了這燈,怎生又翻在面上?莫不是楚州後廳裏有鬼麼?便無鬼呵,這樁事必有冤枉。將這文卷再壓在底上,待我另看一宗如何?(魂旦又弄燈科)(竇天章雲)怎麼這燈又不明瞭,敢有鬼弄這燈?我再剔一剔去。(做剔燈科,魂旦上,做撞見科,竇天章舉劍擊桌科,雲)呸!我説有鬼!兀那鬼魂:老夫是朝廷欽差,帶牌走馬肅政廉訪使。你向前來,一劍揮之兩段。張千,虧你也睡的着!快起來,有鬼,有鬼。兀的不嚇殺老夫也!(魂旦唱)

【喬牌兒】則見他疑心兒胡亂猜,聽了我這哭聲兒轉驚駭。哎,你個竇天章直恁的威風大,且受你孩兒竇娥這一拜。

〔竇天章雲〕兀那鬼魂,你道竇天章是你父親,受你孩兒竇娥拜,你敢錯認了也!我的女兒叫做端雲,七歲上與了蔡婆婆為兒媳婦。你是竇娥,名字差了,怎生是我女孩兒?〔魂旦雲〕父親,你將我與了蔡婆婆家,改名做竇娥了也。〔竇天章雲〕你便是端雲孩兒,我不問你別的,這藥死公公,是你不是?〔魂旦雲〕是你孩兒來。〔竇天章雲〕噤聲,你這小妮子,老夫為你啼哭的眼也花了,憂愁的頭也白了,你剗地犯了十惡大罪,受了典刑。我今日官居台省,職掌刑名,來此兩淮審囚刷卷,體察濫官污吏,你是我親生之女,老夫將你治不的,怎治他人?我當初將你嫁與他家呵,要你三從四德:三從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四德者,事公姑,敬夫主,和妯娌,睦街坊。今三從四德全無,剗地犯了十惡大罪。我竇家三輩無犯法之男,五世無再婚之女,到今日被你辱沒祖宗世德,又連累我的清名。你快與其我細吐真情,不要虛言支對,若説的有半釐差錯,牒發你城隍祠內,着你永世不得人身,罰在陰山,永為餓鬼。〔魂旦雲〕父親停嗔息怒,暫罷狼虎之威,聽你孩兒慢慢的説一遍咱。我三歲上亡了母親,七歲上離了父親,你將我送與蔡婆婆做兒媳婦。至十七歲與夫配合,才得兩年,不幸兒夫亡化,和俺婆婆守寡。這山陽縣南門外有個賽盧醫,他少俺婆婆二十兩銀子。俺婆婆去取討,被他賺到郊外,要將婆婆勒死,不想撞見張驢兒父子兩個,救了俺婆婆性命。那張驢兒知道我家有個守寡的媳婦,便道:“你婆兒媳婦既無丈夫,不若招我父子兩個。”俺婆婆初也不肯,那張驢兒道:“你若不肯,我依舊勒死你。”俺婆婆懼怕,不得已含糊許了。只得將他父子兩個領到家中,養他過世。有張驢兒數次調戲你女孩兒,我堅執不從。那一日俺婆婆身子不快,想羊肚兒湯吃,你孩兒安排了湯。適值張驢兒父子兩個問病,道:“將湯來我嘗一嘗。”説:“湯便好,只少些鹽醋。”賺的我去取鹽醋,他就暗地裏下了毒藥,實指望藥殺俺婆婆,要強逼我成親。不想俺婆婆偶然發嘔,不要湯吃,卻讓與老張吃,隨即七竅流血藥死了。張驢兒便道:“竇娥藥死了俺老子,你要官休要私休?”我便道:“怎生是官休?怎生是私休?”他道:“要官休,告到官司,你與俺老子償命。若私休,你便與我做老婆。”你孩兒便道:“好馬不備雙鞍,烈女不更二夫,我至死不與你做媳婦,我請願和你見官去。”他將你孩兒拖到官中,受盡三推六問,吊拷繃扒,便打死孩兒也不肯認。怎當州官見你孩兒不認,便要拷打俺婆婆;我怕婆婆年老,受刑不起,只得屈認了。因此押赴法場.將我典刑。你孩兒對天發下三樁誓願:第一樁要丈二白練掛在旗槍上,若系冤枉,刀過頭落,一腔熱血休滴在地下,都飛在白練上;第二樁,現今三伏天道,下三尺瑞雪,遮掩你孩兒屍首;第三樁,着他楚州大旱三年。果然血飛上白練,六月下雪,三年不雨,都是為你孩兒來。〔詩云〕不告官司只告天,心中怨氣口難言,防他老母遭刑憲,情願無辭認罪愆。三尺瓊花骸骨掩,一腔熱血練旗懸,豈獨霜飛鄒衍屈,今朝方表竇娥冤。〔唱〕

【雁兒落】你看這文卷曾道來不道來,則我這冤枉要忍耐如何耐?我不肯順他人,倒着我赴法場;我不肯辱祖上,倒把我殘生壞。

【得勝令】呀,今日個搭伏定攝魂台,一靈兒怨哀哀。父親也,你現拿着刑名事,親蒙聖主差。端詳這文冊,那廝亂綱常,合當敗。便萬剮了喬才,還道報冤仇不暢懷!

(竇天章做泣科,雲)哎,我那屈死的兒,則被你痛殺我也!我且問你:這楚州三年不雨,可真個是為你來?(魂旦雲)是為你孩兒來。(竇天章雲)有這等事!到來朝,我與你做主。(詩云)白頭親苦痛哀哉,屈殺了你個青春女孩。只恐怕天明瞭,你且回去,到來日我將文卷改正明白。(魂旦暫下)(竇天章雲)呀,天色明瞭也。張千,我昨日看幾宗文卷,中間有一鬼魂來訴冤枉。我喚你好幾次,你再也不應,直恁的好睡那?(張千雲)我小人兩個鼻於孔一夜不曾閉,並不聽見女鬼訴甚麼冤狀,也不曾聽見相公呼喚。(竇天章做叱科,雲)口退!今早升廳坐衙,張千,喝攛廂者。(張千做幺喝科,雲)在衙人馬平安!抬書案!(稟雲)州官見。(外扮州官入參科)(張千雲)該房吏典見。(醜扮吏入參見科)(竇天章問雲)你這楚州一郡,三年不雨,是為着何來?(州官雲)這個是天道亢旱,楚州百姓之災,小官等不知其罪。(竇天章做怒雲)你等不知罪麼?那山陽縣,有用毒藥謀死公公犯婦竇娥,他問斬之時曾發願道:“若是果有冤枉,着你楚州三年不雨,寸草不生。”可有這件事來?(州官雲)這罪是前升任桃州守問成的,現有文卷。(竇天章雲)這等糊塗的官,也着他升去!你是繼他任的,三年之中,可曾祭這冤婦麼?(州官雲)此犯系十惡大罪,元不曾有祠,所以不曾祭得。(竇天章雲)昔日漢朝有一孝婦守寡,其姑自縊身死,其姑女告孝婦殺姑,東海太守將孝婦斬了。只為一婦含冤,致令三年不雨。後於公治獄,彷彿見孝婦抱卷哭於廳前。於公將文卷改正,親祭孝婦之墓,天乃大雨。今日你楚州大旱,豈不正與此事相類?張千,分付該房籤牌下山陽縣,着拘張驢兒、賽盧醫、蔡婆婆一起人犯人速解審,毋得違誤片刻者。(張千雲)理會得。(下)(醜扮解子,押張驢兒、蔡婆婆同張千上。稟雲)山陽縣解到審犯聽點。(竇天章雲)張驢兒。(張驢兒雲)有。(竇天章雲)蔡婆婆。(蔡婆婆雲)有。(竇天章雲)怎麼賽盧醫是緊要人犯不到?(解子云)賽盧醫三年前在逃,一面着廣捕批緝拿去了,待獲日解審。(竇天章雲)張驢兒,那蔡婆婆是你的後母麼?(張驢兒雲)母親好冒認的?委實是。(竇天章雲)這藥死你父親的毒藥,捲上不見有合藥的人,是那個合的毒藥?(張驢兒雲)是竇娥自合就的毒藥。(竇天章雲)這毒藥必有一個賣藥的醫鋪。想竇娥是個少年寡婦,那裏討這藥來?張驢兒,敢是你合的毒藥麼?(張驢兒雲)若是小人合的毒藥,不藥別人,倒藥死自家老子?(竇天章雲)我那屈死的兒口樂,這一節是緊

要公案,你不自來折辯,怎得一個明白?你如今冤魂卻在那裏?(魂旦上,雲)張驢兒,這藥不是你合的,是那個合的?(張驢兒做怕科,雲)有鬼,有鬼,撮鹽入水。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魂旦雲)張驢兒,你當日下毒藥在羊肚兒湯裏,本意藥死俺婆婆,要逼勒我做渾家。不想俺婆婆不吃,讓與你父親吃,被藥死了。你今日還敢賴哩!(唱)

【川撥掉】猛見了你這吃敲材,我只問你這毒藥從何處來?你本意待暗裏栽排,要逼勒我和諧,倒把你親爺毒害,怎教咱替你耽罪責!

(魂旦做打張驢兒科)(張驢兒做避科,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今,敕!大人説這毒藥.必有個賣藥的醫鋪,若尋得這賣藥的人來和小人折對,死也無詞。(醜扮解子解賽盧醫上,雲)山陽縣續解到犯人一名賽盧醫。(張千喝雲)當面。(竇天章雲)你三年前要勒死蔡婆婆,賴他銀子,這事怎麼説?(賽盧醫叩頭科,雲)小的要賴蔡婆婆銀子的情是有的。當被兩個漢子救了,那婆婆並不曾死。(竇天章雲)這兩個漢子,你認的他叫做甚麼名姓?(賽盧醫雲)小的認便認得,慌忙之際可不曾問的他名姓。(竇天章雲)現有一個在階下,你去認來。(竇盧醫做下認科,雲)這個是蔡婆婆。(指張驢兒雲)想必這毒藥事發了。(上雲)是這一個。容小的訴稟;當日要勒死蔡婆婆時,正遇見他爺兒兩個救了那婆婆去。過得幾日,他到小的鋪中討服毒藥。小的是念佛吃齋人,不敢做昧心的事。説道:“鋪中只有官料藥,並無甚麼毒藥。”他就睜着眼道:“你昨日在郊外要勒死蔡婆婆,我拖你見官去!”小的一生最怕的是見官,只得將一服毒藥與了他去。小的見他生相是個惡的,一定拿這藥去藥死了人,久後敗露,必然連累。小的一向逃在涿州地方,賣些老鼠藥。剛剛是老鼠被藥殺了好幾個,藥死人的藥其實再也不曾合。(魂旦唱)

【七弟兄】你只為賴財,放乖,要當災。(帶雲)這毒藥呵,(唱)原來是你賽盧醫出賣,張驢兒買,沒來由填做我犯由牌,到今日官去衙門在。(竇天章雲)帶那蔡婆婆上來!我看你也六十外人了,家中又是有錢鈔的,如何又嫁了老張,做出這等事來?(蔡婆婆雲)老婦人因為他爺兒兩個救了我的性命,收留他在家養膳過世。那張驢兒常説要將他老子接腳進來,老婦人並不曾許他。(竇天章雲)這等説,你那媳婦就不該認做藥死公公了。(魂旦雲)當日問官要打俺婆婆,我怕他年老,受刑不起,因此咱認做藥死公公,委實是屈招個!(唱)

【梅花酒】你道是咱不該,這招狀供寫的明白。本一點孝順的心懷,倒做了惹禍的胚胎。我只道官吏每還覆勘,怎將咱屈斬首在長街!第一要素旗槍鮮血灑,第二要三尺雪將死屍埋,第三要三年旱示天災:咱誓願委實大。

【收江南】呀,這的是“衙門從古向南開,就中無個不冤哉”!痛殺我嬌姿弱體閉泉台,早三年以外,則落的悠悠流恨似長淮。

(竇天章雲)端雲兒也,你這冤枉我已盡知,你且回去。待我將這一起人犯並原問官吏另行定罪。改日做個水陸道場,超度你生天便了。(魂旦拜科,唱)

【鴛鴦煞尾】從今後把金牌勢劍從頭擺,將濫官污吏都殺壞,與天子分憂,萬民除害。(雲)我可忘了一件:爹爹,俺婆婆年紀高大,無人侍養,你可收恤家中,替你孩兒盡養生送死之禮,我便九泉之下,可也瞑目。(竇天章雲)好孝順的兒也!(魂旦唱)囑付你爹爹,收養我奶奶。要憐他無婦無兒,誰管顧年衰邁!再將那文卷舒開,(帶雲)爹爹,也把我竇娥名下,(唱)屈死的招伏罪名兒改。(下)(竇天章雲)喚那蔡婆婆上來。你可認的我麼?(蔡婆婆雲)老婦人眼花了,不認的。(竇天章雲)我便是竇天章。這才的鬼魂,便是我屈死的女孩兒端雲。你這一行人,聽我下斷:張驢兒毒殺親爺,謀佔寡婦,合擬凌遲,押付市曹中,釘上木驢,剮一百二十刀處死。升任州守桃杌並該房吏典,刑名違錯,各杖一百,永不敍用。賽盧醫不合賴錢,勒死平民;又不合修合毒藥,致傷人命,發煙瘴地面,永遠充軍。蔡婆婆我家收養。竇娥罪改正明白。(詞雲)莫道我念亡女與他又罪消愆,也只可憐見楚州郡大旱三年。昔於公曾表白東海孝婦,果然是感召得靈雨如泉。豈可便推諉道天災代有,竟不想人之意感應通天。今日個將文卷重行改正,方顯的王家法不使民冤。

題目秉鑑持衡廉訪法

正名感天動地竇娥冤

古詩原文及賞析 篇三

原文:

送參寥師

上人學苦空,百念已灰冷。

劍頭唯一吷,焦谷無新穎。

胡為逐吾輩,文字爭蔚炳?

新詩如玉屑,出語便清警。

退之論草書,萬事未嘗屏。

憂愁不平氣,一寓筆所騁。

頗怪浮屠人,視身如丘井。

頹然寄淡泊,誰與發豪猛?

細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欲令詩語妙,無厭空且靜。

靜故了羣動,空故納萬境。

閲世走人間,觀身卧雲嶺。

成酸雜眾好,中有至味永。

詩法不相妨,此語當更請。

譯文:

韓愈談論到張旭狂草時,(認為張旭)心中並未屏蔽萬事,反而將其憂愁與不平之氣,統統寓於筆端任其馳騁。韓愈很奇怪高閒浮屠氏的草書,視人身為丘井,頹然寄有淡泊之意,又如何發出像(張旭那樣)豪邁而不受拘束的氣魄呢?仔細一想其實不然,真實的技巧並不是虛幻的泡影。要想使詩句巧妙,不要嫌惡於空和靜。虛靜因而能懂得萬物之變化,空明所以能接納萬事之境界。閲歷世事行走於人間,只見棲身於世外雲嶺。鹹味酸味雜列於諸食物裏,其中有着極其雋永的韻味。詩歌與佛法並不相妨礙,上面的話更當允許我説出來。

註釋:

①苦空:佛教認為生老病死為四苦,又有“四大皆空”之説。《維摩經·弟子品》:“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 ②劍頭唯一吷:《莊子·則陽》:“夫吹筦者,猶有嗃也;吹劍首者,吷而已矣。”意思是吹簫管能發出較大的聲音,如吹劍環上的小孔,就只能發出細微的聲音。

③焦谷:燒焦的穀子。典出《維摩經·觀眾生品》:“如焦谷芽,如石女兒。”穎:帶芒的穗。作者在這裏是説,僧人求空寂滅,是其本份,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也並不新奇。

④蔚炳:指文采華美。這兩句的意思是:你作為一個出家之人,為何也像我們這些俗人一樣,去追求詩歌藝術的完美?

⑤這兩句是稱讚參寥子詩寫得好。

⑥退之:韓愈字退之。韓愈曾寫《送高閒上人序》一文,稱讚張旭的草書道:“往時張旭善草書,不治他技,喜怒窘窮,憂悲愉懌,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有動於心,必於草書焉發之。……故序之書,變動猶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終其身而名後世。”這四句是説張旭的草書所以通神,是因為乾坤萬感,有動於中的緣故。

⑦浮屠人:出家人。

⑧身如丘井:比喻心地寂滅,對世事無所反映。這是就高閒説。還是在《送高閒上人序》中,韓愈又説:“今閒師浮屠化,一死生,解外膠,是其為心,必汩然無所起;其於世,必淡然無所嗜。泊與淡相遭,頹墮委靡,潰敗不可收拾,則其於書,得無象之然乎?”這裏是説,高閒作為出家人,心地淡泊,無事與發“豪猛”,怎能達到張旭的境界?言下似有微辭,語脈承接“退之”而來。

⑨不然:是對前面所説的高閒由於無以發“豪猛”之氣,書法藝術就不高的説法表示否定,正如參寥子的詩語之妙,並非如夢幻泡影,於是由書法轉為作詩。

⑩這兩句的意思是:正因為靜,所以對一切動都能瞭然於心;正因為空,所以能夠容納萬事萬物。

賞析:

此詩取韓愈論高閒上人草書之旨,反其意而論詩,最後落實到“詩法不相妨”上,表達了蘇軾對禪與詩之間的關係的認識。一般説來,禪宗要求不立文字。詩歌則是語言的藝術,二者區別甚大。但在藝術實踐中,詩人以及批評家卻發現了它們之間的共同性。所以宋人李之儀在其《姑溪居士前集》卷二十九《與李去言》中説: “説禪作詩,本無差別。”固然,要把二者的“本無差別”處説清楚,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仍有線索可尋。比如,禪與詩都注重對主觀精神的反映,禪宗固然是 “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詩歌亦宣稱“一切景語皆情語”,因而驅遣萬象以就我。所以南宋釋紹嵩在《亞愚江浙紀行詩自序》説:“禪,心慧也;詩,心志也。慧之所之,禪之所形;志之所之,詩之所形。”另外,如禪思和詩思的不可預測性,禪語和詩語(部分追求“直尋”的作品當是例外)的非邏輯性,都頗能相通。宋代禪學大興,風行於士大夫之中,因而“學詩渾似學參禪”一類的話頭,成為一時風氣,而從時間上看,蘇軾這首詩可謂得風氣之先,對後來嚴羽諸人以禪喻詩,分別宗乘等,都不無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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