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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歌》原文白居易(精品多篇)

《長恨歌》原文白居易(精品多篇)

《長恨歌》原文白居易(精品多篇)

《長恨歌》的藝術特色分析 篇一

(一)敍事性與抒情性的結合

敍事性與抒情性的結合就是指長詩的第一部分與後兩部分之間的關係,在《長恨歌》的第一部分,白居易主要是就安史之亂產生、發展予以敍述,在後兩個部分則是表達出悽婉的愛情情感,這也就成為《長恨歌》情感表達的主旋律。本文認為,二者之間的地位並不是並重的,對歷史事實的闡述一方面可以為揭示下文的情感做出鋪墊,將其放在歷史演進的大背景下,從而就大大增加了悲涼的歷史厚重感,另一方面則是在一定程度上對唐玄宗淫亂誤國的錯誤予以譏諷。

(二)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交融

在《長恨歌》中既有現實主義的內容,也有浪漫主義的內容,具體來予以分析。在《長恨歌》中有關安史之亂的內容就是對歷史的具體敍述,因此就應該歸屬於現實主義的範疇,但是毋庸置疑,《長恨歌》的`主題並不是對歷史的複述,對於白居易來説,就是要藉助於《長恨歌》來表達出對唐玄宗與楊貴妃之間真摯情感的讚頌,在二人綿綿無期的長恨中表達出對人間真情的感歎。

(三)對比手法與工筆刻畫的對接

在《長恨歌》之中,有大量的抒情性的工筆描繪,展現出楊貴妃優美舞姿與婀娜風韻,尤其是在兵變之後,楊貴妃被處死,在面對陰陽兩隔的這一個殘酷現實,唐玄宗無盡愁苦都是藉助於工筆刻畫來進行表達的。

除此之外,對比手法的應用也是《長恨歌》的一個特色化的藝術特點。這一手法的應用主要是體現在楊貴妃生前與皇帝的美好生活與楊貴妃被處死後皇帝孤苦伶仃生活的對比,從人性的視角來看,這一對比會產生極大的反差,從而起到激盪人心的作用,留下言有盡而意無窮的韻味。

翻譯 篇二

唐明皇偏好美色,當上皇帝后多年來一直在尋找美女,卻都是一無所獲。

楊家有個女兒剛剛長大,十分嬌豔,養在深閨中,外人不知她美麗絕倫。

天生麗質、傾國傾城讓她很難埋沒世間,果然沒多久便成為了唐明皇身邊的一個妃嬪。

她回眸一笑時,千姿百態、嬌媚橫生;六官妃嬪,一個個都黯然失色。

春寒料峭時,皇上賜她到華清池沐浴,温潤的泉水洗滌着凝脂一般的肌膚。

侍女攙扶她,如出水芙蓉軟弱娉婷,由此開始得到皇帝恩寵。

鬢髮如雲顏臉似花,頭戴着金步搖。温暖的芙蓉帳裏,與皇上共度春宵。

情深只恨春宵短,一覺睡到太陽高高升起。君王深戀兒女情温柔鄉,從此再也不早朝。

承受君歡侍君飲,忙得沒有閒暇。春日陪皇上一起出遊,晚上夜夜侍寢。

後宮中妃嬪不下三千人,卻只有她獨享皇帝的恩寵。

金屋中梳粧打扮,夜夜撒嬌不離君王;玉樓上酒酣宴罷,醉意更添幾許風韻。

兄弟姐妹都因她列土封侯,楊家門楣光耀令人羨慕。

於是使得天下的父母都改變了心意,變成重女輕男。

驪山上華清宮內玉宇瓊樓高聳入雲,清風過處仙樂飄向四面八方。

輕歌曼舞多合拍,管絃旋律盡傳神,君王終日觀看,卻百看不厭。

漁陽叛亂的戰鼓震耳欲聾,宮中停奏霓裳羽衣曲。

九重宮殿霎時塵土飛揚,君王帶着大批臣工美眷向西南逃亡。

車隊走走停停,西出長安才百餘里。

六軍停滯不前,要求賜死楊玉環。君王無可奈何,只得在馬嵬坡下縊殺楊玉環。

貴妃頭上的飾品,拋撒滿地無人收拾。翠翹金雀玉搔頭,珍貴頭飾一根根。

君王欲救不能,掩面而泣,回頭看貴妃慘死的場景,血淚止不住地流。

秋風蕭索掃落葉,黃土塵埃已消遁,迴環曲折穿棧道,車隊踏上了劍閣古道。

峨眉山下行人稀少,旌旗無色,日月無光。

蜀地山清水秀,引得君王相思情。行宮裏望月滿目悽然,雨夜聽曲聲聲帶悲。

叛亂平息後,君王重返長安,路過馬嵬坡,睹物思人,徘徊不前。

萋萋馬嵬坡下,荒涼黃冢中,佳人容顏再不見,唯有墳塋躺山間。

君臣相顧,淚濕衣衫,東望京都心傷悲,信馬由韁歸朝堂。

回來一看,池苑依舊,太液池邊芙蓉仍在,未央宮中垂柳未改。

芙蓉開得像玉環的臉,柳葉兒好似她的眉,此情此景如何不心生悲慼?

春風吹開桃李花,物是人非不勝悲;秋雨滴落梧桐葉,場面寂寞更慘悽。

興慶官和甘露殿,處處蕭條,秋草叢生。宮內落葉滿台階,長久不見有人掃。

戲子頭已雪白,宮女紅顏盡褪。晚上宮殿中流螢飛舞,孤燈油盡君王仍難以入睡。

細數遲遲鐘鼓聲,愈數愈覺夜漫長。遙望耿耿星河天,直到東方吐曙光。

鴛鴦瓦上霜花重生,冰冷的翡翠被裏誰與君王同眠?

陰陽相隔已一年,為何你從未在我夢裏來過?

臨邛道士正客居長安,據説他能以法術招來貴妃魂魄。

君王思念貴妃的情意令他感動。他接受皇命,不敢怠慢,殷勤地尋找,八面御風。

駕馭雲氣入空中,橫來直去如閃電,昇天入地遍尋天堂地府,都毫無結果。

忽然聽説海上有一座被白雲圍繞的仙山。

玲瓏剔透樓台閣,五彩祥雲承托起。天仙神女數之不盡,個個風姿綽約。

當中有一人字太真,肌膚如雪貌似花,好像就是君王要找的楊貴妃。

道士來到金闕西邊,叩響玉石雕做的院門輕聲呼喚,讓小玉叫侍女雙成去通報。

太真聽説君王的使者到了,從帳中驚醒。穿上衣服推開枕頭出了睡帳。逐次地打開屏風放下珠簾。

半梳着雲鬢剛剛睡醒,來不及梳粧就走下壇來,還歪帶着花冠。

輕柔的仙風吹拂着衣袖微微飄動,就像霓裳羽衣的舞姿,裊裊婷婷。寂

寞憂愁顏,面上淚水長流,猶如春天帶雨的梨花。

含情凝視天子使,託他深深謝君王。馬嵬坡上長別後,音訊顏容兩渺茫。

昭陽殿裏的姻緣早已隔斷,蓬萊宮中的孤寂,時間還很漫長。

回頭俯視人間,長安已隱,只剩塵霧。

只有用當年的信物表達我的`深情,鈿盒金釵你帶去給君王做紀念。

金釵留下一股,鈿盒留下一半,金釵劈開黃金,鈿盒分了寶鈿。

但願我們相愛的心,就像黃金寶鈿一樣忠貞堅硬,天上人間總有機會再見。

臨別殷勤託方士,寄語君王表情思,語中誓言只有君王與我知。

當年七月七日長生殿中,夜半無人,我們共起山盟海誓。

在天願為比翼雙飛鳥,在地願為並生連理枝。

即使是天長地久,也總會有盡頭,但這生死遺恨,卻永遠沒有盡期。

鑑賞 篇三

《長恨歌》是白居易詩作中膾炙人口的名篇,作於元和元年(806)。當時白居易正在盩厔縣(今陝西周至)任縣尉,不得不説這首詩是他和友人陳鴻,王質夫同遊仙遊寺,有感於唐玄宗,楊貴妃的故事而創作的,在這首長篇敍事詩裏。作者以精煉的語言,優美的形象、敍事和抒情結合的手法,敍述了唐玄 宗,楊貴妃在安史之亂中的愛情悲劇。他們的愛情被自己釀成的叛亂斷送了,正在沒完沒了地吃着這一精神的苦果,唐玄宗、楊貴妃都是歷史上的人物,白居易並不拘泥於歷史,而是藉着歷史的一點影子,根據當時人們的傳説,街坊的歌唱,從中蜕化出一個迴旋曲折、宛轉動人的故事,用迴環往復和纏綿悱惻的藝術形式,描摹、歌詠出來;由於詩中的故事,人物都是藝術化的,是現實中人的複雜真實的再現,所以能夠在歷代讀者的心中漾起陣陣漣漪!

《長恨歌》就是歌“長恨”,“長恨”是詩歌的主題,故事的焦點,也是埋在詩裏的一顆牽動人心的種子;而“恨”什麼,為什麼要“長恨”,白居易不是直接鋪敍、抒寫出來,而是通過他筆下詩化的故事,一層一層地展示給讀者,讓人們自己去揣摸,去回味,去感受; 詩歌開卷第一句:“漢皇重色思傾國”,看起來很尋常,好像故事原就應該從這裏寫起,不需要作者花什麼心思似的,事實上這七個字含量極大,是全篇綱領,它既揭示了故事的悲劇因素,又喚起和統領着全詩。緊接着,白居易用極其省儉的語言,敍述了安史之亂前,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終於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描寫了楊貴妃的美貌、嬌媚,進宮後因有色而得寵,不但自己“新承恩澤”,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土”。反覆渲染唐玄宗得貴妃以後在宮中如何縱慾,如何行樂,如何終日沉湎於歌舞酒色之中。所有這些,就釀成了安史之亂:“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這一部分寫出了“長恨”的內因,是悲劇故事的基礎。白居易通過這一段宮中生活的寫實,不無諷刺地向我們介紹了故事的男女主人公:一個重色輕國的帝王,一個嬌媚恃寵的妃子。還形象地暗示我們,唐玄宗的迷色誤國,就是這一悲劇的根源。

下面,白居易具體的描述了安史之亂髮生後,皇帝兵馬倉皇逃入西南的情景,特別是在這一**中唐玄宗和楊貴妃愛情的毀滅。“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寫的就是他們在馬嵬坡生離死別的一幕。“六軍不發”,要求處死楊貴妃,是憤於唐玄宗迷戀女色,禍國殃民。楊貴妃的死,在整個故事中,是一個關鍵性的情節,在這之後,他們的愛情才成為一場悲劇,接着,從“黃埃散漫風蕭索”起至“魂魄不曾來入夢”,白居易抓住了人物精神世界裏揪心的“恨”,用酸惻動人的語調,宛轉形容和描述了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在蜀中的寂寞悲傷,還都路上的追懷憶舊,回宮以後睹物思人,觸景生情,一年四季物是人非事事休的種種感觸。纏綿悱惻的相思之情,使人覺得迴腸蕩氣。正由於白居易把人物的感情渲染到這樣的程度,後面道士的到來,仙境的出現,便給人一種真實感,不以為純粹是一種空中樓閣了。

從“臨邛道士鴻都客”至詩的末尾,寫道士幫助唐玄宗尋找楊貴妃。白居易採用的是浪漫主義的手法,忽而上天,忽而入地,“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後來,在海上虛無縹緲的仙山上找到了楊貴妃,讓她以“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形象在仙境中再現,殷勤迎接漢家的使者,含情脈脈,託物寄詞,重申前誓,照應唐玄宗對她的思念,進一步深化、渲染“長恨”的主題。詩歌的末尾,用“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結筆,點明題旨,迴應開頭,而且做到“清音有餘”,給讀者以聯想、回味的餘地。

《長恨歌》首先給我們藝術美的享受的是詩中那個宛轉動人的故事,是詩歌精巧獨特的藝術構思。全篇中心是歌“長恨”,但白居易卻從“重色”説起,並且予以極力鋪寫和渲染。“日高起”、“不早朝”、“夜專夜”、“看不足”等等,看起來是樂到了極點,象是一幕喜劇,然而,極度的樂,正反襯出後面無窮無盡的恨。唐玄宗的荒淫誤國,引出了政治上的悲劇,反過來又導致了他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悲劇的製造者最後成為悲劇的'主人公,這是故事的特殊、曲折處,也是詩中男女主人公之所以要“長恨”的原因。過去許多人説《長恨歌》有諷喻意味,這首詩的諷喻意味就在這裏。那麼,白居易又是如何表現“長恨”的呢?馬嵬坡楊貴妃之死一場,白居易刻畫極其細膩,把唐玄宗那種不忍割愛但又欲救不得的內心矛盾和痛苦感情,都具體形象地表現出來了。由於這“血淚相和流”的死別,才會有那沒完沒了的恨。隨後,白居易用許多筆墨從各個方面反覆渲染唐玄宗對楊貴妃的思念,但詩歌的故事情節並沒有停止在一個感情點上,而是隨着人物內心世界的層層展示,感應他的景物的不斷變化,把時間和故事向前推移,用人物的思想感情來開拓和推動情節的發展。唐玄宗奔蜀,是在死別之後,內心十分酸楚愁慘;還都路上,舊地重經,又勾起了傷心的回憶;回宮後,白天睹物傷情,夜晚輾轉難眠。日思夜想而不得,所以寄希望於夢境,卻又是“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詩至此,已經把“長恨”之“恨”寫得十分動人心魄,故事到此結束似乎也可以。然而白居易筆鋒一折,別開境界,藉助想象的彩翼,構思了一個嫵媚動人的仙境,把悲劇故事的情節推向高潮,使故事更加回環曲折,有起伏,有波瀾。這一轉折,既出人意料,又盡在情理之中。由於主觀願望和客觀現實不斷髮生矛盾、碰撞,詩歌把人物千迴百轉的心理表現得淋漓盡致,故事也因此而顯得更為宛轉動人。

《長恨歌》是一首抒情成份很濃的敍事詩,白居易在敍述故事和人物塑造上,採用了中國傳統詩歌擅長的抒寫手法,將敍事、寫景和抒情和諧地結合在一起,形成詩歌抒情上回環往復的特點。白居易時而把人物的思想感情注入景物,用景物的折光來烘托人物的心境;時而抓住人物周圍富有特徵性的景物、事物,通過人物對它們的感受來表現內心的感情,層層渲染,恰如其分地表達人物藴蓄在內心深處的難達之情。唐玄宗逃往西南的路上,四處是黃塵、棧道、高山,日色暗淡,旌旗無光,秋景淒涼,這是以悲涼的秋景來烘托人物的悲思。在蜀地,面對着青山綠水,還是朝夕不能忘情,蜀中的山山水水原是很美的,但是在寂寞悲哀的唐玄宗眼中,那山的“青”,水的“碧”,也都惹人傷心,大自然的美應該有恬靜的心境才能享受,他卻沒有,所以就更增加了內心的痛苦。這是透過美景來寫哀情,使感情又深入一層。行宮中的月色,雨夜裏的鈴聲,本來就很撩人意緒,白居易抓住這些尋常但是富有特徵性的事物,把人帶進傷心、斷腸的境界,再加上那一見一聞,一色一聲,互相交錯,在語言上、聲調上也表現出人物內心的愁苦悽清,這又是一層。還都路上,“天旋地轉”,本來是高興的事,但舊地重過,玉顏不見,不由傷心淚下。敍事中,又增加了一層痛苦的回憶。回長安後,“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白日裏,由於環境和景物的觸發,從景物聯想到人,景物依舊,人卻不在了,禁不住就潸然淚下,從太液池的芙蓉花和未央宮的垂柳彷彿看到了楊貴妃的容貌,展示了人物極其複雜微妙的內心活動。“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從黃昏寫到黎明,集中地表現了夜間被情思縈繞久久不能入睡的情景。這種苦苦的思戀,“春風桃李花開日”是這樣,“秋雨梧桐葉落時”也是這樣。及至看到當年的“梨園弟子”、“阿監青娥”都已白髮衰顏,更勾引起對往日歡娛的思念,自是黯然神傷。從黃埃散漫到蜀山青青,從行宮夜雨到凱旋迴歸,從白日到黑夜,從春天到秋天,處處觸物傷情,時時睹物思人,從各個方面反覆渲染詩中主人公的苦苦追求和尋覓。現實生活中找不到,到夢中去找,夢中找不到,又到仙境中去找。如此跌宕迴環,層層渲染,使人物感情迴旋上升,達到了高潮。白居易正是通過這樣的層層渲染,反覆抒情,迴環往復,讓人物的思想感情藴蓄得更深邃豐富,使詩歌“肌理細膩”,更富有藝術的感染力。

人們對白居易《長恨歌》的主題思想歷來爭論不休,有所謂愛情説、政治主題説、雙重主題説等等。本文作者持愛情説。首先從作品的四個層次來分析,肯定白居易並非像陳鴻寫《長恨歌傳》那樣板着説教的臉孔去描寫李楊故事,而是以“情”作為主旋律,讓主人公的情去感動讀者,使之產生共鳴,取得審美上的極大成功。本文還結合作者生平經歷和社會歷史分析他在處理歷史題材、政治題材和來自民間的人性題材、心理題材的關係問題上的獨到之處,進一步説明唐明皇楊貴妃形象的審美意義。

《長恨歌》一出,關於其主題,便成為歷來讀者爭論的焦點。觀點也頗具分歧。大抵分三種:其一為愛情主題。是頌揚李楊的愛情詩作。並肯定他們對愛情的真摯與執著;其二為政治主題説。認為詩的重點在於諷喻,在於揭露“漢皇重色思傾國”必然帶來的“綿綿長恨”,譴責唐明皇荒淫導致安史之亂以垂誡後世君主;其三為雙重主題説。認為它是揭露與歌頌統一,諷諭和同情交織,既灑一掬同情淚,又責失政遺恨。究竟如何,還需從作品本身去分析。

可將詩分為四個層次:第一層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至“盡日君王看不足”,敍述了安史之亂前,唐玄宗如何重色、求色,終於得到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楊貴妃。貴妃進宮後恃寵而驕,不但自己“新承恩澤”,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土”,反覆渲染唐玄宗得貴妃後完全沉湎於歌舞酒色。開卷首句既提示了故事的悲劇因素,又喚起和統領着全詩; 第二層從“漁陽鼙鼓動地來”至“回看血淚相和流”,寫安史之亂,玄宗逃難,被迫賜死貴妃,寫出了“長恨”的內因,是悲劇故事的基礎。白居易有意將因玄宗荒淫誤國所造成的安史之亂進行了淡化處理,對二人的生離死別則着意形容,讀者受到的是悲劇氣氛的感染而不是歷史的理性批判。陳鴻《長恨歌傳》“懲尤物,窒亂階”之説是板着面孔做文章,故不能視為此詩的寫作動機;第三層從“黃埃散漫風蕭索”至“魂魄不曾來人夢”,描述了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在蜀中的寂寞悲傷還都路上的追懷憶舊,行宮見月,夜雨聞鈴,是一片“傷心色”和“斷腸聲”。長安收復以後回朝時,重過馬嵬,“不見玉顏空死處”。回宮後,池苑依舊,物是人非,纏綿悱惻的相思之情,使人覺得蕩氣迴腸;第四層從“臨邛道士鴻都客”至“此恨綿綿無絕期”,寫玄宗派方士覓楊貴妃之魂魄,重在表現唐玄宗的孤寂和對往日愛情生活的憂傷追憶。白居易運用浪漫主義手法,上天入地,後終在虛無縹緲的仙山上讓貴妃以“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形象再現於仙境。“情”的宣泄已超脱於帝王妃子間的感情糾葛,而更多地帶有白居易的主觀的理想成分,並早已超出了歷史事實的範圍,將主觀願望與客觀現實的矛盾衝突表現無餘。結尾“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二句,是愛情的歎息與呼聲,是對於愛情受命運播弄,和愛情被政治倫理摧殘的痛惜,此恨之深,已超越時空而進入無極之境。這樣,白居易便以“長恨”表現了愛情的長存,亦即點明全詩的主題。

應該説,寫作之初,白居易至少在主觀上是同意陳鴻的“懲尤物、窒亂階”之説的,後來在《新樂府》的《李夫人》、《古家狐》中還重複強調了“尤物惑人”、“狐媚害人”的主題,明確宣揚性愛之為害,但是又承認“人非木石皆有情”,性愛是消滅不了的,所以解決問題的途徑只好是“不如不遇傾城色”。但在《長恨歌》的實際寫作當中,他又服從了民間愛情故事所表達的人類的向美本能和情感慾望。這樣,整個故事便具有了更為深刻複雜的涵義:既寫了真美,又寫了真惡,並將兩者直接聯繫在一起;《麗情集》本《長恨歌傳》有一段話:叔向母曰:“甚美必甚惡。”李延年歌曰:“傾國復傾城。”此之謂也。 這段話大概可以代表中唐士人對這一 問題的最後思考。白居易寫作《長恨歌》時遵循的一條基本原則是:不因為“甚惡”而抹煞“甚美”。儘管其主題最後似偏離了對“甚惡”的譴責,但“甚惡”內容本身畢竟沒有被抹煞,反過來又豐富了“甚美”的涵義。

《長恨歌》一方面是一個重大的歷史題材和政治題材,另一方面又是一個來自民間的具有悠久傳統的人性題材、心理題材。白居易在創作中服從於民族的文化心理和白居易的個性思想,即傳統模式與作者主觀能動作用同時並存,這固然是與白居易的生活經歷和人生觀是分不開的。白居易一生跨中晚唐,他的思想以貶官江州司馬為界,經歷了由積極入世到消極出世兩個階段,實踐了他所信奉的“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儒家人生模式。白居易所謂“獨善”的基本內涵是樂天知命、知足保和,並由此而與釋、老相通,以隨緣任運、委順自然為應世態度。在他的整個思想體系中,“獨善”與“兼濟”並行不悖,“施之乃伊呂事業,蓄之則莊老道德”(《君子不器賦》),它們是一個完整人生觀的兩個側面。還在遭貶以前,他努力為雲龍、為風鵬,並與元稹大力倡導新樂府運動。也正是因為他年輕時候的胸懷大志,頗有挽唐室於既衰,拯生民於水火的政治氣概,才使得他有足夠的氣魄處理這樣一個重大的歷史題材,並以“不惑”來總結唐明皇后半生的政治得失,寫就了《長恨歌》。這樣,在他心目中對唐明皇的一分為二,必然要在塑造形象中反映出來。正是因為一往情深的唐明皇同重色輕國的唐明皇是對立統一體,所以,白居易把這個故事寫成一個好皇帝的悲劇。好皇帝有所惑,終於造成了自己和百姓的悲哀。我們從作品中看到的唐明皇性格的塑造已排斥了理想化,乃是另一種理想化的結果。排斥的是封建統治階級為皇帝們頭上加足光圈使其上升為半神的理想化。而這排斥本身,就包含了城市居民的另一種理想在內,他們從現實生活中皇帝權威下降的土壤出發,把封建統治階級的頭子想象為和他們自己一樣的普通人,一個有愛慾、有苦惱、有錯誤、有缺點的人情味十足的痴情皇帝,簡直同一般愛情故事中的主人公並無差別!他們從另一角度把皇帝理想化了,理想化的皇帝應該和百姓一樣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神!而白居易從民本思想出發,有條件、並有所揚棄地接受了城市居民的這種對唐明皇的理想化,這樣完成了對唐明皇形象的塑造。白居易被貶江州以後,“獨善”與“兼濟”的地位才發生了轉化,他的精神生活與仕宦生涯逐漸轉軌,終於以“獨善”消釋了“兼濟”,在精神自救的過程中,白居易逐漸從關注社會政治轉向關注個體生命,對於自由人格的鐘愛逐漸超越了對道德人格的執著。

作為一首千古絕唱的敍事詩,《長恨歌》在藝術上的成就是很高的。古往今來,許多人都肯定這首詩的特殊的藝術魅力。《長恨歌》在藝術上以什麼感染和誘惑着讀者呢?宛轉動人,纏綿悱惻,恐怕是它最大的藝術個性,也是它能吸住千百年來的讀者,使他們受感染、被誘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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